豈料人群中早有人見其身影,當即大喊:“狗賊休逃!眾鄉親隨吾殺之!”
一幹捕快見縣令逃走,皆無戰意,掉頭亂竄。父老們衝進衙門,圍追堵截,終於在後院柴房裏抓到縣令!
兩個壯漢把縣令壓倒三老麵前——三老是指當地德高望重的老者——刀槍麵前,縣令嚇得直打哆嗦。
呂公聞知急急從家裏趕來,見此情鏡,慌忙求情道:“諸位,不知老友所犯何事,落得如此?”
裏正夏老爺走出來說道:“呂公,這狗賊謊稱反秦,聚齊眾人鎮守沛縣,卻將劉公子拒於城外,意圖反悔,殺盡吾等向秦狗投降,故吾眾人擒之!”
呂公看看縣令,歎了口氣。
夏老爺怒目一瞪,大喝一聲:“二壯,斬縣令狗頭,開門迎劉季!”
“諾!”一名壯漢領命俯首,拖起一臉死灰的縣令往門外走去。呂公正想上前勸阻,但想及劉邦,還是把手縮了回去。
集市口,在父老鄉親們的監視下,劊子手二壯手起刀落,“哢擦!”一聲,沛縣縣令登時人頭落地!眾人皆高聲叫好,拍掌稱快!
裏正夏老爺親自提著縣令人頭,率一眾子弟開城迎接劉邦!
劉邦遠遠看到城門大開,心知計略已成,大笑三聲,拍馬上前,眾兄弟緊隨其後。
到得城門口,劉邦翻身下馬,往前疾走幾步,遙遙抱拳道:“哈哈哈!夏老爺如此深明大義,豪勇不減當年,實乃沛縣百姓之福也!”
夏老爺略一頷首,也是笑道:“哈哈!劉季,今日,吾領眾人殺令而起;明日,需汝領沛縣子弟殺秦王而定天下!”
“哈哈哈……”劉季大笑,慎重接過沛令人頭,高舉起來,大喊一聲:“祭旗——!”
因劉邦斬殺白蛇,智奪沛縣,眾人皆言其有用有謀。且占卜曰:“劉季最吉”,是故眾人皆推劉季為將。
於縣衙大庭中,劉邦率領義軍,祀黃帝,祭蚩尤,釁鼓旗,幟皆赤紅!
劉邦其下文有蕭何、曹參,武有樊噲、老張,鄉裏盡來依附,從者竟有二三千人,一時聲威大震!
……
皓月當空,夜色如洗。滎陽城北,秦軍大營。
尉遲雄既已打定主意,便隻身前往章邯大帳,欲請命回朝。
一進大帳,尉遲雄隱隱感覺氣氛略有不妥,看章邯端坐其上,神色如常,便收起心神,上前拜道:“章將軍,別來無恙啊?!”
章邯走下帥位,笑道:“哈哈哈!哪有老弟身體健碩,寶刀不老啊!”
尉遲雄也是大笑,放寬心神,兩人一番寒暄。
話過三回,尉遲雄轉到正題:“章將軍,京師無人,吾心憂陛下安康,欲回朝供職。”
“哦?”章邯心道“來了!”,佯裝不懂,“如今大秦局勢危急,各國餘孽犯上作亂,吾正欲率軍平叛,再建功業!而老弟你……是要告老還鄉了嗎?哈哈哈!”
尉遲雄老臉微微一紅,幹笑兩聲:“嗬嗬……老夫確感身體不適,欲高老回朝了……嗬嗬!”
章邯皮笑肉不笑,眼睛眯了起來,緩緩道:“如此,為兄便祝老弟,身安體健,一路順風。”
“哈哈哈!多謝章兄!”尉遲雄抱拳謝道,轉而語氣稍有些懇切:“鹹陽兵力空虛,吾欲領左都尉兵馬拱衛京師,不知……”
“哈哈哈!”章邯大笑打斷尉遲雄,“老弟真會說笑!如今戰事吃緊,戰在山東,怎可分兵回師?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尉遲雄眉頭微皺:“如今天下大亂,盜匪橫行,小弟怎得也須些親衛,以防萬一吧。”
章邯麵有難色,苦笑道:“老弟,當下兵勢吃緊,為兄至多與你一千親衛……”
“才一千!”尉遲雄虎目大睜,右手緊緊按住案幾,強行壓下怒火,語氣冰冷,“章兄,一千,少了些吧?”
章邯微微一笑:“嗬嗬嗬,老弟何事學會討價了?也罷,為兄再與你五百,保你安全!”
尉遲雄牙呲欲裂,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多,謝,章兄美意!”
說罷猛然起身,一甩將袍,徑直朝帳外走去。
章邯冷冷一笑,舉起麵前酒樽,一飲而盡,忽然眼神一厲,自言道:“尉遲老弟,皇命難違!這回,你是在劫難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