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司馬懿見華佗第二次動怒了,不得不說這平時好脾氣的人,真生氣的時候確實很有威懾力,連張世平和蘇雙這兩個行走江湖多年的人竟然也被華佗震的不敢說話了。
隻有司馬懿心裏明白,其實是因為華佗十分在意山門和師尊們的名節,所以才如此反常,於是轉頭對張蘇二人說道:“張掌櫃、蘇掌櫃,煩勞你們去任東家那裏,將今晚發生的真相告知於他。當然,就說是你們派人解決的就是,不要暴露了我和師父,並且告知他我們會保證任家莊以後不會再有太平道來犯了,如他依舊不放心,那麼我們就在莊上再住一晚以證事實,而且你們今後多給予幫助就是了。”
張世平和蘇雙知道華佗的真實身份,更知道身為五行觀木門祭酒的他隻要承諾解決此事,那定可保任家無虞,況且少主司馬懿也發話了,他們也不敢不從。
於是二人點頭稱喏,出了房門,去了任子孝房間。
第二天,任子孝盛情邀請張蘇二人以及商隊再在莊上小住了一晚,一方麵為了感謝他們此次出手相助。另一方麵自然是為了順便驗證一下這太平道的麻煩是否真如張蘇二人所說,這也讓司馬懿感歎做生意的人到底是精打細算,務實得很呐。
這一晚自然如司馬懿所料平安無事,晚上賓主盡歡之後,眾人都紛紛睡了個踏實覺,第二天一早個個精神飽滿的準備出發了。
莊門外,那個遞拜帖的小廝幫著商隊的人收拾裝車,看他的樣子到底是身體年輕底子好,隻一夜好覺就恢複地生龍活虎了,一邊幹著活,一邊和其他人有說有笑的。
任子孝則拉著張世平和蘇雙二人的手說道:“這兩天真是感謝兩位仗義相助,使我全家免於此禍,今後還請多多關照啊。”
張世平回道:“任東家說哪裏話,咱們是多年的交情,此次來莊上叨擾,也是承蒙任東家盛情款待,咱這也算是投桃報李啊。”
說罷,三人都相視一笑。
這時冷不丁的路過了一個村姑和她的老母親,隻見那個老太太顫顫巍巍地走過三人身邊時,對任子孝冷冷道:“都是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惹惱了太平道的祭酒,這下好了,他們都走了,沒人給老身請禱治病了,我們的罪過也無人渡化了,都是你害的!哼!”
說罷又徑自離去,走的時候她女兒也白了任子孝一眼。
看來自從那一晚唐周遁逃之後,其餘教眾也都離開了鄴縣,但這些不明所以的鄉民們可不認為這些太平道的人是畏罪潛逃的,其實現在就算把昨晚的情形公之於眾,恐怕這些被愚弄已久的鄉民們怕是也多半不信,所以任子孝見狀也隻能是深深地歎了口氣。
一旁的蘇雙見了他這副樣子,不由安慰道:“任東家不必過於介懷,這些鄉民們也是被那些太平道所蒙蔽的,日後定然會幡然醒悟的。”
張世平這時也說道:“說起來,也是因為這世道太過混賬,朝廷綱紀敗壞,百姓食不果腹,有的地方一遇災荒甚至易子相食,這種日子裏哪個百姓不想有人可以為之庇護,伸張正義?”
蘇雙見張世平這個耿直的漢子說到激憤之處都已有些失言,於是咳嗽了一聲打斷他。
任子孝也笑了笑,點頭道:“其實二位說的這些小弟也都明白,日後我會正身持道,不畏外邪,我想萬事自會水到渠成的,再次感謝二位,如果你們此次從關外回來請務必再來莊上小住幾日,讓我略盡綿薄之意。”
張世平蘇雙抱拳道:“好說!後會有期!”
就這樣,司馬懿又騎在馬上與張世平在車隊前領路,他回頭看了看,莊門前任子孝依然朝著自己的方向佇立而望,身影逐漸變小…
路上,張世平見司馬懿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問道:“二公子,有什麼心事嗎?”
司馬懿的思慮一下子被這聲問候打斷,有些魂不守舍地回道:“連日奔波想來應該是還有點沒緩過勁兒來,沒什麼...”
張世平未置可否的看著司馬懿,隻見司馬懿繼續道:“張掌櫃,這兩日我不曾習練騎術,感覺有些生疏了,且讓我再找找感覺吧,先走一步!”說罷一揚馬鞭,揚長而去。
張世平趕緊囑咐道:“哎,二公子慢些,注意安全,不要走得太遠了...”
見司馬懿已經走遠,他不由地搖頭歎了口氣。
其實司馬懿心裏一直在反複的思索著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對於唐周這個人他越發覺得十分關鍵,隻是這人目前已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讓他有點不知從何查起。
實際上司馬懿的直覺還是很準的,那一夜去任家莊後院抹血的確實是唐周,他放毒煙遁逃後本欲折回伺機報複,不曾想繞路返回的時,忽然被一群身著皂色勁裝,帶著檮杌麵具的人給撞上了。
本來以他的輕功,如果提前有所防備,想要全身而退倒也不是不可能,隻是他碰到的恰好是比他還會搞偷襲的鬼煞,這些人個個輕功高強不說,手上還有許多弩箭,乍一碰見唐周,一陣弩箭就先射傷了他的腿,然後三兩下就被幾個隊伍裏的人製住了。
黑夜裏,唐周在包圍中隻能看見這些人麵具裏一雙雙鬼火般森然的眼睛,和他們身上散發出的陰冷殺氣。
隻聽這群人中的一個帶著三眼檮杌麵具的冷聲道:“汝乃何人?!”
唐周一個哆嗦,隨即想到自己多少已經顯露出了一些身手,想編個慌說自己是普通人也沒辦法混過去,再看這些人來者不善的樣子,索性老實說道:“我乃唐周,是魏郡這一帶的太平道祭酒。”
“太平道祭酒?”那些人互相看了看覺得有些不得要領,於是繼續問道,“你既是在魏郡人,可曾見過這二人?”說完,從懷裏拿出兩張畫像,正是司馬懿和華佗。
唐周白天在任家莊門口本來就是見過華佗的,而且還和他爭過兩句,加上剛才同黨被擒時他就在不遠處看得很清楚,此時立馬就辨認出了華佗的畫像,趕緊指著畫像說道:“我見過他!我認識他!”
那人立刻拿刀架在唐周脖子上使了使勁,逼問道:“快說!這人現在何處?”
唐周立刻驚恐道:“不要殺我!我說...我說...這人是任家莊府上的下人...不對!我之前去任家莊時沒有見過這人,他應該是和今日來府上的商隊是一夥的!”
“商隊?什麼商隊?你給我老實點,如果敢說半句假話,老子立刻結果了你!”顯然這人對於唐周剛才的猶豫揣測表示質疑。
唐周此時急的都快尿了,大叫:“好漢饒命!好漢饒命!那商隊我聽說是從司州河內郡過來的,領頭的叫張世平和蘇雙。”
“哦?他們一共有多少人?”
“大概...有一兩百人吧。”
問到這裏,那殺手顯然對現狀有些意外,初時他們在平津渡得到的消息說隻有兩個人,現在看來這二人多半混入了這支商隊,而且對方的底細不明。
於是隊伍裏的人向帶著三眼檮杌麵具建議道:“隊長,日間路經此地時,我曾記得確實有看到一支商隊到了那任家莊。”
聽到這裏,那隊長思考片刻後,對其他人命令道:“你們幾個人,帶上這個什麼狗屁祭酒,先趕赴鬼王那裏報告情況。為免打草驚蛇,剩下的人留在這裏與我先盯住那商隊,等待鬼王的指令!”
“喏!”
幾名殺手立刻上前用黑布罩蒙住唐周的頭,將他帶離而去...
五天之後,洛陽皇宮內的鬼煞密室,十常侍高坐於台上,聽著下麵一人彙報著鄴縣的情況,張讓道:“你說的可是真的?那個叫唐周的人現在何處?”
下麵的人趕緊一揮手,黑暗中蒙著頭罩的唐周被人推了出來按在地上,他跪在那裏不住地大叫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什麼都告訴你們!不要殺我!”
麵具後的張讓皺了皺眉,冷冷道:“你乃何人?你說的太平道祭酒是怎麼回事?”
唐周一聽趕緊回道:“小的不敢欺瞞啊,小的是太平道大賢良師座下親傳弟子,大師見小的是魏郡人氏,於是遣我的到魏郡擔任祭酒,主持這魏郡的傳教事宜。”
透過麵具,明顯可以看到張讓此時已眯起眼睛,這是他多年來思考陰謀時的習慣,隻聽他仿佛自言自語道:“太平道...大賢良師?”
“大賢良師?!”張世平和蘇雙這時也意外道。
原來,就在唐周被押往洛陽麵見張讓之時,張蘇二人率領商隊也到達了巨鹿郡。
自從他們北上進入巨鹿後,又經過邯鄲、易陽、廣年等幾個縣,一路上或多或少都不斷聽到有信徒宣揚著關於太平道的事情。
司馬懿他們沿途打聽這些信徒後得知,太平道的大賢良師就在巨鹿縣一帶,於是便啟程趕往那裏,就在剛進入巨鹿和平鄉交界的一個叫古樹村的地方時,忽然聽到一個消息:大賢良師正在村東頭的李財主家裏給他的兒子請禱醫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