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繼續道:“師父,且去我房門上看看有什麼線索,剛才有一部分蝙蝠衝到了我的房門外吸血,我想既然此事是人為,必然會留下什麼的。”
華佗也覺得有理,於是兩人走到司馬懿住的這間房門口,掰過門板仔細觀察著,華佗湊上前去仔細聞了聞,說道:“是黃鱔血,我還當這些人窮凶極惡,害人性命呢,看來不是。”
司馬懿想了想說道:“師父剛才說有人悄悄潛進院子裏,那麼師父定是看到他了,能不能請師父將當時的情景說與我聽,我想到一件事可以幫助咱們破案,如果有更詳細的情形,說不定我就有辦法了。”
華佗本來覺得有點不信,但隨後也來不及多想,他知道這個徒弟是異於常人的,抱著萬一的希望說一說也無妨,於是把那個人的身法模樣,到潛入院子之後的作為都大致告訴了司馬懿。
司馬懿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師父晚間曾教我兵不厭詐,將計就計。徒兒在想,此策依然可用之。”
華佗有點意外,於是問了:“你且說說看,如何用之?”
“是這樣,既然師父與我都深知這是人力所為,那咱們就不要總盯著那個潛進院子裏的人,還是把精力放在那些飛來的蝙蝠上麵吧。”司馬懿見華佗陷入思索中,於是進一步補充道,“既然塗抹黃鱔血既是人力所為,那麼師父不覺得那麼多的蝙蝠也是被人放出來的嗎?”
華佗聞言頓時明白過來了:“你是說要我順著這些蝙蝠飛來的方向,反向去尋那歹人的蹤跡!”隨即華佗又疑惑道,“這與兵不厭詐,將計就計有何關係?”
司馬懿回道:“您想啊,那個潛入莊上的人走了之後,這蝙蝠馬上就來了,而且找的如此精準,我想除了遁走那人之外,此刻定然還有另外一人在不遠處盯著咱們的動靜,這樣才能配合著剛才潛進來的人放出這麼多蝙蝠,否則那人手上的血氣不是也會被蝙蝠纏上嗎?所以現在如果讓盯梢的人發現咱們識破了詭計直接衝出去追凶,那些人肯定會馬上遁逃。如果我們兵不厭詐,給他們來個將計就計,那麼這個人多半還會在不遠處繼續盯著,直到他確認莊上的人已被逼瘋了。”
華佗這下徹底明白了司馬懿的意思,於是師徒二人簡單合計了一下,便走到張世平和蘇雙跟前,不經意的小聲說了句:“有人在暗中監視咱們,不要慌張,佯裝準備繼續捉賊的樣子,回房間等待。”
張世平和蘇雙一驚,看了華佗一眼,於是頭腦精明的蘇雙眼珠子一轉便來到了任子孝身邊,假裝安慰著任子孝,小聲轉述著計劃,讓任子孝通知眾人回屋。任子孝一下子也反應過來這確實是有人故意為之了,於是幹脆故意歎氣道:“小弟實在對不住蘇掌櫃、張掌櫃以及眾位遠道而來的兄弟們,鄙舍現在鬧了鬼,攪得大家不安生,明日我必置酒向眾位賠罪,大家且散了吧!”
莊上的下人本來就相信鬼神之說,見老爺發話了,於是二話沒說就依言各自回屋了。而司馬家商隊眾人也都在張蘇二人的招呼下回到了先前所住的房間內。
這下大家雖然困,但卻都沒有人敢再睡了,一時間後院的窗戶裏都發出了燈火的亮光,顯然大部分人還在驚恐之中不明所以。
司馬懿在眾人各自回屋時,緊趕兩步將張世平和蘇雙叫到了自己的房間裏,挑起燈火相對而坐。
張蘇二人不知道這個鬼靈精怪的二公子又要出什麼幺蛾子,相互對視了一眼,蘇雙小心翼翼地問道:“二公子喚我和張大哥是有什麼吩咐嗎?”
司馬懿也不囉嗦,直接說道:“沒什麼吩咐,隻是告訴你們今晚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張蘇二人一聽大驚,蘇雙連忙道:“莫非二公子已知這怪事的真相了?”
司馬懿點點頭,將他今晚看到蝙蝠群,以及吸引這些蝙蝠撞門的玄機所在大致告訴了二人。
他們聽完後均吸了一口冷氣,蘇雙回憶了一下,問道:“適才我們衝出房間後,我見二公子和華祭酒說了什麼之後,華祭酒才告訴我們有人在監視,要我等繼續佯裝上當,難道就是二公子的主意?”
司馬懿嘿嘿一笑,說道:“其實師父早已大致明白,我不過是幫他梳理了些細節罷了。”
張蘇二人這才反應過來,張世平環顧房間之後問道:“華祭酒呢?他去哪了?”
“自然是捉拿凶手去了唄。”說著司馬懿一邊若有所思地想著,一邊露出狡黠的笑意說道:“說不定這會兒已經拿下了...”
在莊院外不遠處的山坡上,一些樹叢遮蔽著一塊突出的小空地,而這塊空地上此時正伏著一人,腳邊放著一個灰色的大口袋。他望著不遠處任家莊後院,看到院內燈火通明的樣子時不禁發出冷笑,自言自語道:“看你們能熬到幾時,雖然你們服了軟,但大爺我也沒有玩夠呢。一會兒那些‘鬼’又會來光顧的,嘿嘿嘿!”
突然,他的背後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哦,原來如此啊…”
伏在山坡上的這人聞言“騰”的一下從地上竄了起來,轉身一看身後那人,隻見他身長七尺,中等身材,約莫近四十歲左右,一身馬上勁裝,正是華佗!
那人見狀大驚,因為華佗可以悄無聲息的來到自己身後,身手一定不在自己之下,於是拔腿就跑。
華佗見這人依稀正是白天唐周身後的黃衣壯漢之一,雖然此時光線暗淡,但是因為時間相去不久,再加上借著月光,華佗隱隱約約還是可以分辨得出這壯漢的身形和樣貌。
於是他眼神一正,抽出剛才出門前隨手拿到的趕車長鞭,呼的一聲將鞭子卷了過去,將那壯漢的腳踝緊緊纏住,然後用力一拉,那壯漢一下子砰然倒地。
華佗緊趕兩步,踩上了那壯漢的胸膛,緊接著用另一隻手點了他的穴道,讓他動彈不得。
隨後,他麵帶怒色道:“說!你是何人?從哪裏來?為何行此不軌之事?”
這壯漢自負也是有些功夫的,尤其是這腳底抹油的功夫,和潛入莊上塗血的人同出一脈,做雞鳴狗盜的這些年頭還從未失手。
此時他被華佗三兩下就治得服服帖帖,明白以他的武藝,想殺自己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他判斷華佗麵色陰沉,似乎隨時會對自己下手,於是隻得服軟交代道:“別殺我!小的是太平道信徒,特從巨鹿被派來相助魏郡的唐祭酒傳教,我等見那任子孝是十裏八鄉的大富戶,想納他入教,以後兄弟們就不愁好吃好喝了,而且我道中有事需要花錢的地方我們也不用犯愁了。”
華佗聞言皺眉道:“唐祭酒就是那個唐周嗎?”
那壯漢聽了華佗的話之後趕忙點了點頭:“唐祭酒就是那魏郡唐周,他在一年前被我們太平道的大賢良師收為親傳弟子了。”
“大賢良師?他是什麼人?你們到底是什麼門路?”華佗問道。
那壯漢似乎對這大賢良師的名字十分敬畏,猶豫再三不肯說出,直到華佗故技重施,點了穴道,痛的那壯漢生不如死,隻得回道:“大…大賢良師乃我太平道…至高無上的教主,他本名叫…咳咳…額…”
剛說到這裏,一陣毒煙從遠處傳來,方才這黃衣壯漢因疼痛又大口大口地喘氣而吸入不少,這毒煙一入體後,他便此口吐白沫身體抽搐,不一會兒便七竅流血而死了。
華佗見狀大驚,趕緊屏息捂嘴,撤出三丈遠,然後又尋著毒煙飄來的方向追去,行了一陣子,在相隔不遠處的另一個山坡上發現了正在燃燒的毒草堆,而放煙的人卻早已沒有了蹤跡。
華佗隻得先滅了煙火,然後小心翼翼地取了些未燒盡的毒草灰,原路返回莊上。
一進後院,華佗就直奔司馬懿的房間去了,見張蘇二人也在,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二位都在也省得我再去請了。”
司馬懿和張蘇二人見到華佗後一齊起身行禮,然後司馬懿關切地問道:“師父沒事吧?凶手可曾拿到?”
華佗歎了口氣,將山坡上的情形大致複述了一遍,當眾人聽到那凶手不惜犧牲自己人也要滅了口實,不由得暗暗吃驚。
緊接著他又將拿回來的毒草灰放在了案幾上,說道:“我觀這毒草應該不是天然草料,而是有人將一種吸附力很好的草浸在特地調配的毒液裏,之後才再風幹製成。”
司馬懿想了想道:“這凶手當時一定距離那壯漢不遠,但見師父身手了得自知不敵,於是才遁到遠處去利用風向和毒煙將幫凶滅口,以免暴露身份。”
細心的蘇雙這時也補充道:“那這麼說,此人一定是十分熟悉這裏氣候環境的人了。”
隻見華佗點了點了道:“這個人輕功還算不錯,方才我發現進院子的人身影高瘦,很像白天見過的唐周,現在想來八成就是他了。”
張世平這時說道:“那...凶手潛逃,萬一以後還回來伺機報複該如何是好?”
華佗這時低頭又看了看案幾上的毒草灰說道:“短時間內這唐周已是驚弓之鳥,不敢輕回,至於以後...我想這人既然略知天文地理,還懂得一些武藝和奇門技巧什麼的,再加上他們白天宣揚的教義,我想咱們下一步應該去一趟巨鹿郡,查一下這些人所謂的太平道,以及這個大賢良師,看看他們是否與我五行觀有關,若真是一幫假借我派名義行騙的惡人,我定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