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王俊師兄的親傳弟子?”
“你就是張角?!”
華佗和司馬懿兩人雖然都感到意外,但是此時心裏所想的完全不同。
王俊是五行觀現在的掌教觀主,兼水門祭酒,門下最為擅長天文地理以及奇門遁甲等,是整個五行觀裏傳承最為玄奧的山門,而且他畢竟是五行觀創教祖師北鬥真人王長的獨子,一些正一道裏的獨門秘學自然數水門最多,一般挑選弟子也是十分苛刻的,縱使你有過人天賦,如果沒有機緣照樣是不收入山門的。
這張角不但是王俊親傳,而且看樣子還學了一些金門祭酒王養年的傳承,更深一層去想,那一晚唐周放毒煙所用的藥草調製方法,可能還與華佗自己的木門傳承有關,這讓華佗不禁有些意外,更有些疑惑。
而至於張角這個名字,對於來自於後世的司馬懿來說,就算隻看過《三國演義》的話,也都知道張角是領導了黃巾起義的造反頭子,乍見他真人在此,怎能不叫人意外。
司馬懿此時不由得開始仔細大量張角,見他麵頰瘦長,三縷墨髯,雙目斜飛,大約二十多歲,倒確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樣子,難怪之後能忽悠那麼數萬農民們跟著他一起殺官造反呢。
張角見華佗問及師門,又提到了王俊的名字,於是趕緊點了點頭說道:“您看,弟子也是五行觀的傳人啊,隻是剛入山門不久,師叔又經常外出,是以弟子才有眼不識泰山呐,衝撞了師叔還望贖罪,請師叔念在一脈同宗的份上,放了弟子吧。”
華佗哼了一聲說道:“多年前,我是聽師兄說起過你,但沒想到你未經出師,便居然私自聚眾創教,另立門戶,兼之以亂道惑民,真是辱沒我五行觀名聲!我且問你,你是不是有個弟子叫唐周的?”
張角一聽唐周的名字忽然間一驚,立刻又將驚訝地表情掩飾了回去。
華佗何等人物,這張角的神情變化早已被他盡收眼底,於是冷然道:“你也不用佯裝不知了,這唐周輕功不錯,觀其身法與我五行觀不無關係,恐怕就是你私下相授的,他在魏郡傳教,卻居然在脅迫當地的鄉民上供入教,這等卑劣之徒你也敢擅自收了,當真欺我等在山上什麼都不知嗎?!”
張角這個時候雖然有些驚慌,但心裏卻快速盤算著,既然華佗說這話,就表示還他沒有抓到唐周,並無人證對質,於是裝腔作勢道:“師叔,弟子冤枉啊!弟子以太平道為名傳教,乃是因弟子見山門規矩甚嚴,即便是繼傳弟子那也是萬裏挑一啊。這樣一來咱們教化民眾的福祉就甚為稀少。如今政治黑暗,民生凋敝,又逢連年災荒,以致出現了‘死相枕藉、民相食’的慘劇。弟子不才,雖學藝不精,但實不忍百姓如此走投無路啊。所以弟子冒著大不韙之過,仿山門規矩私創太平道,為民眾謀福,以期解救萬民之苦,不足之處,弟子甘受懲罰!”說罷竟然又換了一副悲天憫人的神色,甚至說到後半段都帶了些悲愴的哭音,讓在場的那些信徒們無不動容,紛紛下跪為張角請命。
華佗哼了一聲不置可否,司馬懿在一旁聽到後不解道:“師父,什麼叫親傳和繼傳?”
“五行觀曆來收徒都分親傳和繼傳的,親傳簡單來說就是各山門祭酒親自傳授的內弟子,有望傳承五行觀的最為至高的天道傳承,這個以後再與你詳說。而繼傳弟子便是經山門允許,再由各山門祭酒或親傳弟子來授其一部分傳承的外弟子,他們是無望獲得五行觀至高傳承的。但無論親傳還是繼傳,都是要挑選天賦異稟的人才,而且經山門同意才能獲得傳承,所以親傳弟子更是還要兼具一些機緣,是以這張角剛才所說也並非沒有道理。”華佗一邊解釋,一邊看了張角一眼。
其實華佗行醫天下多年,深知百姓疾苦,也有心用山門的傳承去造福蒼生,對於五行觀的傳承規矩也是有些不解的。但因為五行觀曆來除了傳道與信徒外,更重要還是要肩負起尋找紫微星下凡之人的使命,所以華佗一直以來也就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默默的以一己之力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張角見華佗被自己的話有所打動,趕忙又道:“至於這魏郡唐周,弟子初見他時,見他誠心奉道,天資聰穎,且熟知魏郡民情,所以才略有所傳,讓他以此為恩德來造福魏郡百姓。不想弟子眼拙,竟沒有看穿此人本心,若不是今日師叔有所問,弟子實在不知啊。”
說完,張角又問旁邊的黃衣大漢道:“你們有唐周的消息嗎?”
那幾名大漢都紛紛搖了搖頭。
於是張角心下大定,坦然道:“看來這唐周一時不知所蹤,弟子下來一定派人盡快找到他給予嚴懲,還山門一個交代!”
華佗搖搖頭道:“這唐周不是我五行觀的人,所以他怎樣與山門無關!倒是你私立門戶,壞了規矩,理當受罰。但念及你是師兄的親傳弟子,賞罰之事應由他發落,所以還是待我回到山門時請師兄來定奪。這次就暫且放了你,若再胡作非為,就休怪我不給師兄情麵,替他清理門戶了!”
說罷就鬆開了張角,再也不理他了。
張角倒在地上,被弄得灰頭土臉的,狼狽不堪,被兩名黃衣大漢扶起之後便馬上帶著一眾信徒匆匆離開了。
一旁的鄉民們見大賢良師都走了,也陸續開始散場追隨而去,庭院中就隻剩下華佗師徒、李財主一家及一些下人們。
華佗暗歎一口氣,說道:“想不到山門不幸,竟出了如此心術不正之徒,看來我們五個祭酒是時候聚在一起好好商議一下山門發展之事了。”
一旁的司馬懿安慰道:“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此乃天意,望師父不必過於勞神介懷,我等隻需守身持正,奉行大道,天下總會有明朗的一天的。”
華佗看了司馬懿一眼,似乎若有所思,旋即又意識到救人要緊,於是說道:“仲達你說讓我配合你醫治,到底如何做,你快說。”
司馬懿點點頭說道:“眼下情況緊急,還請師父先幫我清理那孩子的傷口,但切不可再行包紮。我這就去取藥材,這樣可以節省些時間。”
華佗與司馬懿相處多日,兼之對於他的真實身份有所了解,知道司馬懿向來行事穩重,而且醫術其實已十分不錯了,於是也不囉嗦,點了點頭就徑直走到李大寶那邊為他處理傷口去了。
司馬懿則轉身對李財主說道:“李先生請速遣幾個身手靈活的人與我一起去取藥。”
李財主見大賢良師已去,眼下隻能指望這師徒二人了,於是也就十分配合地吩咐兩名下人隨同司馬懿一起出門了。
到了門口,司馬懿指著對麵那顆大槐樹,回頭對那兩名下人說道:“你們倆能爬上這顆樹嗎?”
這兩名下人有些不好意思道:“嘿嘿,其實這棵樹在門口多年,我們幾個有時見天氣炎熱,就會攀上樹去偷懶歇會兒,這樣不僅涼快,而且還不易被老爺發現,所以這對我們來說一點也不難。”
“哈哈,這就好辦了。”說罷,司馬懿從馬背上行囊裏的抽出兩把小刀來,交給這兩名下人,“你們倆拿著刀,上樹幫我取些樹冠上麵的新鮮枝幹下來。”
那二人互相看了看,也不知道這司馬懿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麼藥,明明是去采藥,怎麼變成了砍樹了?但少爺此時性命攸關,他們自也不敢耽擱,三兩下上了樹,拿著那兩把張氏鐵匠鋪製造的快刀,一下子取下不少樹幹來,紛紛掉落在了地上。
司馬懿拿起地上的樹幹來看了看,見完全夠用了,於是對樹上的兩人說道:“行了,別再糟蹋這樹了,都趕緊下來,把這些樹幹都拿到庭院裏去。”
華佗此時已將李大寶頭上香灰清理的差不多了,並且用五行指法輔助針灸術讓李大寶暫時安了安神,讓他不至於抽搐發作得那麼頻繁激烈,為司馬懿再爭取了一些時間。
此時他見司馬懿出去沒多久就拿了一堆洋槐樹幹回來,問道:“仲達,你說的藥就是這個嗎?”
司馬懿回了聲:“差不多,不過還要再等等。”
說罷,他囑咐那兩名下人當中的一個去屋子裏取隻幹淨的杯子出來,另一人取了一些柴禾硝碳來,把庭院中間的火堆架得更旺了一些。
不一會兒,司馬懿就取過一段洋槐枝幹來,用匕首斷出一些直徑二、三寸,長約一尺的樹幹,然後把其中的一根,一端放在那堆火上燒著,另一端下垂對著杯子,讓淋取出來的樹汁一點一點的滴在杯子裏,一根樹幹燒完了就再換另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