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繇聞言趕緊起身道了聲“唯,在下這就去辦!”,然後就失魂落魄地跑了出去。
殷楚隨即下令道:“先鋒營和東營速去西營協助滅火,後衛營速將糧草物資轉移到空曠地帶,以免受到波及,待大火徹底熄滅之後再行清點搬運。”
眾人稱是,頃刻間魚貫而出,唯有張郃還立在那裏眉頭緊蹙。
蹇碩見狀陰聲怪氣道:“張校尉為何還不快去協助滅火,難道要咱家身先士卒嗎?”
殷楚一聽這話趕緊喝斥道:“張郃,還楞著幹嘛?沒聽見我的將令嗎,快去呀!”
張郃也不理這兩人的催促,像是思量又像是諫言道:“西營頃刻間怎會燃起如此大火?此事定有蹊蹺啊...”
說道這裏他又向殷楚正色道:“將軍,觀此火勢,不似無心之失,末將推測當是有人故意為之,應當...”
“應當什麼應當?!”殷楚不耐道,“你是將軍還是我是將軍?竟敢不遵本將軍令,給你臉了?!汝若再敢推三阻四,不遵號令,休怪我軍法無情!”
張郃雖然治軍嚴明,但卻懂得臨機應變,見此情形也隻能先遵從命令,待火滅之後再盡快查明原因,於是無奈地告辭退出。
這一夜,火乘風勢,一直燒到天明才被撲滅了火頭,大火將西營燒了個七八成,除了隔著中軍的東營因為離得較遠,而中軍大營又因為得令最快,預防最及時也沒有被波及之外,其餘挨著西營的先鋒營和後衛營則不同程度的都遭受到了一些損失。
張郃一麵帶人繼續巡營將明火撲滅,一麵讓人統計著具體的損失情況準備上報殷楚。
就在巡視隊伍經過轅門時,剛好又看到華佗師徒走了進來,四人似乎對於營中的景象有些驚訝,同時他們也好像在尋找著什麼,行跡有些可疑。
於是張郃帶了一隊人馬上前盤問道:“你們前番擅闖軍營不成,此次安敢再來?”
華佗見來人是張郃,於是再次拿出太守令諭道:“張將軍,此乃巨鹿徐太守令諭,特準我等前來為後衛營的一個故人醫病。”
張郃雖為校尉,但一般尋常百姓都一律尊稱這些當兵的叫軍爺,而當軍官的一般都叫將軍,也足見當時階級地位的鮮明差別。
隻見張郃接過令諭後仔細分辨了一番後說道:“爾等雖有太守令諭,但此乃軍機重地,百姓不可四處亂走,既然爾等要醫治後衛營的張二,那便隨我來吧。”
說罷,他吩咐幾名軍士半“押送”半引路地把四人帶了進來,讓他們跟隨在自己的巡營隊伍中。
由於昨夜大火侵襲,很多後衛營的軍士尤其是傷員都被張郃組織轉移到了另外的安全地帶,之前的營盤布置已經被臨時打亂,所以張郃才親自領路,一來防止華佗等人亂走之後圖謀不軌,二來可以更快地讓華佗等人找到張二哥,到時候華佗等人究竟為何未來也就可以真正明確了,從這兩點來講,張郃治軍之嚴整可見一斑。
一路上,對著隊伍的深入,大火燒過的痕跡越來越明顯,華佗師徒四人更是愈發感覺到軍營裏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當眾人走到後衛營的範圍時,一個的軍吏看見張郃來訪後,趕緊通傳了後衛營校尉趙冼過來。
趙冼昨夜因營中發生突變,當真是焦頭爛額的,此時明火已滅,軍士物資在東營的協助下終於得以暫時安置,確實幫了他不少忙,於是他見了張郃十分客氣道:“張大人巡營辛苦,不知道此來有何見教?需要兄弟幫忙的地方盡管言語。”
“趙大人客氣。”張郃回禮,隨即往後一指華佗師徒四人道,“這幾位是大人營中一個叫張二的軍吏,托家人請來為他醫病的,徐太守也準了他們入營尋人,是以兄弟便將四人帶來尋人了。”
趙冼一聽張二的名字,立即麵有難色道:“張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二人轉到一邊交流了幾句之後,張郃似乎是思慮再三之後,轉身叫過幾名傳令兵,命他分別去其他三營下令上報清點結果,然後給華佗師徒安排飯食,請他們稍候。
剛安排完一幹事宜,殷楚又突然陪著蹇碩到西營來巡視了。
蹇碩見張郃也在,於是問道:“張校尉,昨夜明火是否已全部撲滅?人馬物資是否已清點完畢?”
張郃道:“回監軍,末將今早已協助各營撲滅大火,隻是昨夜火情甚急,場麵混亂,此時各營剛剛開始休整,是以尚未清點完畢。”
蹇碩聞言冷聲道:“大軍駐紮在前線,賊寇隨時可能會來進犯,我等此時竟然還不知道自己的軍力物資幾何,成何體統?!汝帶人巡營,就巡出這麼個結果嗎?哼!若不是咱家恰巧來此,還不知有人居然膽敢以下瞞上,到處聊天偷閑呢!”
這話其實是有些強詞奪理的,昨夜西營大火,張郃接令後便調度本部人馬聯係各營滅火,並且還組織安排了傷員和物資的轉移,可以說當時全營兩千多號人馬實際上都是被張郃調動起來的,要知道他隻是其中一營的校尉,中間不同職級的掛礙、各營人員之間的配合問題,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應付地來的。
況且後來火乘風勢,燒了幾乎所有西營近五百多人及其他各營上百頂營帳,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在一夜間把火情控製住,就算放在今天手段發達的消防隊來說,效率都已經算是很高的了。
這個情況別人或許不甚了解,但東營的軍士們可是親自領教過的,所以一個個都為自己的校尉感到不忿,張郃也是一時間氣得說不出話來。
殷楚見氣氛尷尬,於是上前說道:“目下既然尚無消息,那就都到中軍帳等候吧,待詳情上報後再作計較。”
這話看著是吩咐手下,但更像是以下屬的身份諫言給蹇碩一般。
蹇碩似乎也聽出這個意思,於是冷哼一聲便和殷楚帶人就往回走了。
趙冼見二人遠去之後暗暗擦了把汗,對張郃使了個眼色,隨後也跟了上去。
張郃不由歎了口氣,然後叫過身邊一名軍士吩咐了兩句,隨後他正了正衣甲,帶上自己的軍司馬也直奔了中軍帳。
華佗等人被軍士帶到東營時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尋常,幾個人漫不經心了吃了幾口飯之後便圍坐在一起,一邊等待消息一邊商量著下一步該如何行事。
吉本性子最急,於是忍不住開口道:“我看這襄國大營昨夜肯定是發生了變故,此時尚在整頓,但我不明白,這與我等尋找張二哥有何關係?”
樊阿也應和道:“我亦覺得有點奇怪,方才師父提到張二哥時,那些軍士居然也不管我們說什麼就直接帶咱們到了這裏,似乎另有隱情啊。”
司馬懿見華佗沉吟不語,於是問道:“師父,您在想什麼?”
華佗疑惑道:“從咱們入營開始,就四處可見大火燒過的痕跡,顯然昨夜這裏定然是失火了,而且觀大火蔓延的痕跡以及軍吏們的狀態來看,似乎事出突然,這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這時,一個東營的軍士走過來對華佗師徒說道:“幾位,我家校尉說,請你們再稍等片刻,現在中軍帳正在議事,尋人之事他會親自妥善安排。”
說罷,這軍士頭也不回地走了,顯然營裏目前人手緊缺,他也不顧上多停留。
華佗等人冷不丁地聽張郃傳來了這麼一句話,不由麵麵相覷。
司馬懿思索一陣之後,突然有點不安道:“師父,恐怕張二哥此時多半不在營中,希望沒有被昨夜的大火波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