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一名騎馬軍士喝道:“張郃軍前部在此,爾等賊人還不束手就擒?再行頑抗,格殺勿論!”
那些快被包圍的山賊本來正拚命地往缺口奔逃,誰曾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前麵又來了許多官軍,這下是徹底將他們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些人本來就士氣低落,此刻不禁心膽俱寒,紛紛選擇了投降。
隨後,前部軍候吩咐手下軍士將這些山賊們都綁了起來,然後上前詢問張郃道:“大人,這些賊寇該如何處置?請大人示下!”
不等張郃答話,華佗趕緊在一旁勸道:“將軍,這些人雖落草為寇,但都不過是些窮苦百姓,隻是眼見自己活不下去了才誤入歧途,望大人高抬貴手,放他們一條生路吧。”
後部軍候立刻反對道:“先生,我等亦不想多造殺孽,隻是現在營中並沒有多餘的糧食給他們,況且眼下我軍要上山破敵,正是用人之計,若是留下軍士看守他們,恐將寡不敵眾啊!”
張郃擺了擺手說道:“好了,都別說了,爾等先將傷亡情況和賊軍被俘人數報與我,本校尉就在這裏等著。”
這時吉本不解道:“將軍,眼下正是乘勝追擊之時,咱們要等什麼?”
張郃笑了笑回道:“等人。”
少傾,後部軍來報,此次張郃軍無一人陣亡,輕重傷者五人,殺敵一百二十二人,俘獲敵軍一百七十八人,這批取水的人可謂是全軍覆沒。
張郃聽完彙報之後命令道:“傳令衛隊,讓他們都換上賊軍服飾。”
隨即他又轉過來對華佗和吉本道:“兩位先生如要上山,也請隨我更換衣物吧。”
華佗和吉本雖然不是很明白,但聽說若要上山必須如此,於是隻得依言照做了。
當他們都換好衣服時,後方一人快馬來到,正是今夜一直未見的軍司馬王成。
張郃見他到了,於是上前問道:“如何?”
王成下馬行禮道:“回大人,監軍已知曉我軍於?水破敵,正趕往此處接應,稍後便到。”
張郃點了點頭說道:“好,那便讓他來接管這些俘虜吧,眾將聽令!”
幾位軍官紛紛抱拳應道:“在!”
“令前部讓開一條口子,放二三十名沒有被脫掉衣服的敗兵向山口逃亡,我率衛隊隨後跟上,偷襲山腳下的伏軍。”
“唯!”
“王成帶剩餘人馬距我五百步,佯作追擊狀,但見林中火起,即刻衝殺接應!”
“得令!”
……
魏嬰此時埋伏在林中,見取水隊伍久久不歸,不由心中焦慮不安,暗忖道:按理說他們應該回來了,為何此時還無動靜,莫非出了什麼岔子?
正在這時,斥候從前方跑來,沒到近前就高聲大喊:“魏頭領,禍事了!”
魏嬰心裏咯噔一下,隨即喝道:“慌什麼!到底怎麼了?”
斥候此時已經到了近前,隻見他上氣不接下氣道:“魏頭領!取…取水部隊遭到官軍伏擊,此時…此時正在往這裏潰退呢!”
“啊?!”林子裏凡是聽到這句話的人都為之一驚,心有戚戚焉。
魏嬰惱怒道:“沒用的混賬!敵軍離此還有多遠?”
斥候這次卻搖了搖頭,道了聲:“快…快了!”
這時,魏嬰遠遠地聽到幾聲呼救,循聲望去,正是先前去取水的人正在往這裏拚命地奔跑著,而後麵隱隱約約有很多人在在追趕著他們。
這些敗兵跑到林子裏時,七零八落地就往伏軍身後躲著,嘴裏不住喊道:“救我!救我!”
魏嬰暗罵一聲,這些敗兵如此一來等於是將自己伏擊的位置給暴露了,但此時危急,他也顧不得了,於是招呼斥候道:“你上去將他們帶到這裏來,弓弩手準備,待敵軍百步之內立即放箭射殺!”
不一會兒,斥候引著一人來到魏嬰身前,喝問道:“牛老四,你們頭兒呢?”
牛老四見了魏嬰後,連滾帶爬地過來指著身後的林子道:“魏頭領!他…他們…”
啪!
魏嬰見牛老四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不禁大怒,一個巴掌扇了過去,斥道:“他什麼他,我問你,官軍主力現在何處?”
“在這兒!”
嚓!
霎時間,魏嬰腦袋上下翻飛!
在他充滿驚恐的視線裏,張郃的身影也隨之一瞬一瞬地變高,直到自己的人頭落了地。
此時張郃高聲喝道:“賊人頭目已死,衛隊放火燒林,殺!”
說罷,就見剛才隨著敗兵逃進來的八十多人突然暴起傷人,與之前跑進來的敗兵不同,他們並沒有身負取水的桶子和水壺,而是一手持刀,一手拿著引火之物,頃刻間便點燃了附近的整片樹林。
不遠處,王成見到火起後,立刻一馬當先道:“校尉大人已得手,大家隨我衝啊!”
彈指間,林內的八十多人與林外的四百人會合在一處,將林中無頭蒼蠅般的五百多山賊殺得四處逃竄。
張郃見一部分山賊打算要往山上跑,於是立刻指揮後麵的衛隊道:“你們速速把住山道,不可放一人歸山!”
就這樣,大概用了一刻的功夫,張郃軍就將埋伏在林中的賊軍剿滅,剩下一小部分見大勢已去,於是放棄抵抗乖乖投降了。
張郃隨即命前部人馬換上山賊的衣服,與後部人馬佯裝在山下拚鬥,自己則和衛隊、華佗師徒等帶著俘虜向山上進發。
山寨中此時也剛剛得到兵敗的消息,於是薛英等三人趕緊出了寨門,跑到一處崖邊上,正好看到山下隱隱散發的火光,不由大驚。
薛英正準備派人打探虛實,剛巧見到山道上跑回來了一隊人馬,衣上帶血,神情慌張。
管亥脾氣最急,當先喝問道:“呔!來者何人?報上名來,否則老子格殺勿論!”
隻見來人回道:“管頭領別殺我呀!小…小的是牛老四,今夜隨魏頭領下山取水,不曾想…不曾想…”
說著,牛老四往就猶豫著想往身後看去。
管亥不耐道:“不曾想什麼?快說!”
這時,後麵偽裝成山賊的王成馬上貼在牛老四身後,拿了把匕首往前頂了頂。
牛老四吃痛,驚慌道:“欸…不曾想遭到官軍伏擊,反被他們攻到了山下,此時魏頭領正帶人拚死阻敵,望眾位頭領速速下山相救啊!”
管亥聞言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眼中不堪一擊且倍寡於己的官軍竟然真敢反攻過來。
薛英和鄧茂也是大感意外,鄧茂到底心細一些,於是質問道:“休得胡言!官軍人那麼少,怎麼可能反攻到山上來?你倒是說說,他們是如何得手的?”
牛老四正是先前取水部隊的成員之一,所以剛才伏擊的過程他都很清楚,於是便將他們如何被伏擊,官軍如何追擊都說了一遍,隻不過礙於身後王成的要挾,才把張郃軍渾水摸魚的事情忽略不談了。
鄧茂雖然懷疑,但見牛老四卻說得有板有眼,沒有毛病,不似這麼一會兒功夫就能編出來的瞎話,於是回頭看了看薛英,畢竟他是三人中最為經驗老道的一個。
但越是經驗老道,越能聽出牛老四話裏,官軍調度的邏輯和節奏都是對的,所以他思慮了片刻便衝管亥和鄧茂二人肯定地點了點頭。
於是三人立刻圍在一起商量著。
薛英說道:“雖然沒有對麵傳來的消息,但我想這消息應該也多半在路上了,我觀那牛老四所言非虛,是以眼下最要緊的還是魏嬰那邊,不如這樣,咱們現在依然人數占優,既然他們想來送死,那咱們就成全他們。我部現在人手不足,隻有仰仗二位兄弟即刻帶領本部人馬下山,與魏嬰合圍敵軍,如何?”
鄧茂聞言頓時有些猶豫,他雖然知道薛英所言不假,但他也不想為此損失力量,如果一旦不慎折了進去,他就真的隻能對薛英或者管亥言聽計從了。
管亥其實也動了這個心思,但是他隨即又一想,山下的八百人既然也是薛英的,那麼他們此刻苦戰,若自己現在救援可謂是雪中送碳了,若與魏嬰再消滅了官軍,那麼他功勞在身,日後也不愁在山寨中直不起腰來,而且薛英還必定會承自己這個大人情,倘若鄧茂不買賬的話就更好了,這樣一來,他就可以聯合薛英將其孤立起來。
於是,管亥最先呼應道:“薛大哥,小弟這就帶人下山,與魏兄弟一起滅了那鳥官軍!”
薛英立刻抱拳道:“如此就辛苦管兄弟了,放心,山上有我接應呢!”
說罷,管亥便點齊人馬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