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教見司馬懿仍然在原地發呆,於是喚道:“仲達,仲達?”
司馬懿心中的千頭萬緒一下子被這聲呼喚所打斷,大夢初醒般地“哦”了一聲看向王俊。
見司馬懿這般心不在焉,王俊皺了皺眉,不放心道:“進去之後見了師祖,切不可失了禮數,不命曰坐不可坐,不指有所問不可言,記住了嗎?”
司馬懿點頭道:“弟子謹記師伯教誨。”但心裏卻暗暗苦笑:這不是跟我家府上的老爹一般做派嗎?看來這次又得渾身不自在了…
進了洞府之後,隻見四周並不像從外麵看上去的那樣狹窄陰暗,反而越往裏走越寬闊高廣。
走著走著,司馬懿的麵前便出現了一部長長的石階,沿山石壘砌的高台而建,每五階兩旁都設有燈台,放眼望去,這些燈火如同一條火龍般向上直通前方高處。
看到這裏,他心裏頓時一驚,從這長階算起,通上去至少也有三百來米的距離,而我進了山洞之後也走了足足有七八百米的樣子,而剛才進洞之前師祖王長那聲傳喚竟能像在不遠處一般清晰,而且聲調平和低沉感覺絲毫不費力的樣子,這得是何等高深的功力才能做到?這麼看下來,這傳說中的北鬥真人隻怕比功力變態的王養年還強。
帶著這樣的震撼,司馬懿繼續邁步往石階上方蹬爬而去。
行至半路,司馬懿隱隱約約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越來越大,直到他踏上了最後一層石階之後,終於看到眼前天然形成的石拱門上,水滴不斷地從石縫之中落下,形成了一扇晶瑩的水簾,組成水簾的水滴落地之後,又在附近形成了一條清澈的溪水,穿梭在腳下這一片片岩石之間。
司馬懿看了看地形,發現這溪流中亂石,竟像是形成了一條斑駁的石路。
於是思索片刻後,他便先在水簾拱門前道了聲:“師祖,弟子司馬仲達覲見!”
然後,就運了口氣,運用鹿步輕巧地在一塊塊岩石上騰挪跳躍,不斷前行。
又走了大概不到盞茶功夫,司馬懿終於看到前方一片波光淩淩間,一座高台若隱若現,在高台之上似乎坐著一人,不知是不是師祖北鬥真人。
正當他猶豫之時,身影處傳來呼喚道:“仲達,近前來。”
於是他心中一定,道了聲“唯”之後便立即往高台前走去。
走近後一看,司馬懿發現這裏竟類似一間靜謐的石室,四周除了一張高台石榻及一盞燈台之外再無任何東西,顯得格外肅靜。
而燈台上的光芒灑在附近的水麵,又從水麵反射在牆壁之上,讓這石室四周的光線顯得變化莫測,增添了幾分神秘。
司馬懿走近那人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道:“弟子木門親傳司馬懿,拜見師祖。”
隨後,他起身看了石床上麵一眼,而這一眼卻讓他瞧得心中一驚。
隻見石榻之上的師祖王長骨瘦嶙峋,始終閉著眼睛,一頭白發也披散在肩背上,怎麼看都像個快要逝世的餓殍,再加上這幽暗迷幻的環境倍顯詭異。
就在這時,這幹瘦的老者開口道:“辟穀多時便是這副模樣,仲達莫慌,隨便找地方坐吧,莫要偏聽那些嚴苛教條,修道之人講究隨心而動,修心而止。”
這下子司馬懿心裏才稍稍安定了一些,不過隨後他又想到了一個問題後更讓他震驚不已:這北鬥真人明明閉著眼睛,但卻似乎一下子就能洞悉自己動作表情甚至是內心所想,當真厲害,好像一切都早已被他看透了。
想到這裏,他索性坦坦蕩蕩地依言坐在了床榻邊,靜待下文。
王長察覺到司馬懿的動向後點了點頭,開口道:“不錯,仲達一顆道心倒是靈性十足,更兼真誠,既如此我便開門見山了,汝…究竟來自何方?”
司馬懿心裏再次掀起波瀾,但隨即想到師祖洞察一切的本領,索性老實交代道:“師祖明鑒,弟子實非此時之人,乃是來自於將來。”
王長聞言之後皺著眉頭喃喃道:“將來…將來…”
一旁的司馬懿見王長半響不語,於是擔憂道:“師祖…可是有何不妥乎?”
王長卻似是而非地道:“道由心生,妥與不妥,在於汝而又不在於汝…”
隨即,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再次問道:“仲達,今日五行祭上,汝可曾在心中聽到五句罡咒?”
司馬懿想了想回道:“弟子不僅今日在神壇上聽到了,而且自弟子來到這個時代之後時常在夢裏也聽到類似的隻言片語,不知何故?”
王長眼眉一挑道:“哦?可還在夢中看到過其他什麼嗎?”
司馬懿仔細回憶了之後說道:“火光。”
王長聽後臉色微微一變,感慨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司馬懿見狀小心翼翼地問道:“師祖?”
王長從思緒中抽離出來後,轉頭說道:“仲達,看來自我奉祖師正一真人之命出師下山,並且開創五行觀數十載,為的便是尋你啊!”
司馬懿聞言不禁一臉錯愕。
王長似乎也明白司馬懿的感受,於是一邊回憶,一邊解釋道:“當年,祖師在羽化前曾夜觀天象,推測天下有倒懸之念,而代表鬥數之主的紫微星以謀主、政星之道趨吉避凶,這就意味著,紫微星下凡之人將是解天下之危的關鍵所在,是以我與師弟,也就是世稱南華真人的趙升下山之後,北南而行苦尋此人,但經多年無果之後,我便決定開山立派,一邊廣招天下可能之人,一邊與眾弟子共同尋找,雖然如此也不一定可以尋到,但總是比我師兄弟二人找快多了。”
說著,王長又轉過來看著司馬懿說道:“十六年前,也就是你降生的那年,我無意中發現了一種能將一己之念在特定狀態下傳達到很遠的靜思之法,但條件極為苛刻,不僅需要閉關,而且還要辟穀才能做到,於是從那時起,我便將教中的事務交給了我兒王俊,自己便走進這水門山開始了數年的苦修,不曾想你竟真的可以聽到,這機緣足以證明,你就是那紫微星降世之人!”
聽完王長這幾句話,司馬懿已經徹底被雷到了,不過雖然乍聽這些話確實有點扯,但仔細品味之後,他也不得不承認,冥冥之中好像還真是有一種讓他不得不信的東西存在。
其實司馬懿不相信這番話的原因隻有一個:他本人並不是真正的司馬懿,而隻是前世中那個普通的中醫。
所以司馬懿現在也顧不得什麼妥當不妥當了,索性直截了當道:“師祖,說白了我就是個前世穿越來的普通人,弟子並不覺得自己智慧超群或者天生是個當官的料,而且更不想做什麼紫微星下凡來拯救世界,其實…我隻想回到自己的那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