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雲煙廬，扶蘇去做晚飯，而後便失去了蹤影。飯菜很美味，可蕭離一直沉著臉。
紅塵在不經意間瞥見牆上掛的空鞘，竟然不知何時已插入了劍，那劍柄上的佩玉，雖月牙狀，竟跟扶蘇腰間的一模一樣。
紅塵沒多想，吃罷晚飯便呆在蕭離安排的房裏休息。
月上中梢的時候，戎燕進來了，手裏拽著把漂亮的匕首，長約十寸，寬約兩寸，如細弦月，弦線流暢。
“紅塵，這個給你防身。”雙手捧著遞了過來。
匕柄上鑲著三顆豆大的紅寶石，呈花狀。在燭光下閃爍著光芒。
很漂亮，紅塵一眼就喜歡上了。可是，該不該收下？她猶豫。
“這是簫離親自打造的，鋒利無比。”匕首又往前推了一下，戎燕一臉的殷切。
在討好她嗎？紅塵一時之間難以定奪該不該收下。
拿著匕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不喜歡嗎？”露出失望的神色。
簫離可是有名的鋳師，他纏了好久才求得他打了這把匕首，剛才給他時還直嚷嚷著：早知道是給她就不用費這麼多心思了。是他又費了好多力氣，挨了兩拳才把匕首弄到了手。本以為她會欣喜地收下，卻不料……
手緩緩地收了回來，匕首擱在了桌上。
“不喜歡也沒關係，嗬嗬……”幹笑了聲，又道：“你隨身帶著防身用就好了。”訕訕地說完後，走出了屋子。
那身影，落寞，憂鬱。
紅塵瞅了眼桌上的匕首。收？不收？心裏翻了天。喜歡就收下呀，他不是說防身用的嗎？你不是也缺防身武器嗎？為什麼不收下？
不能收，不能收，收了就等於原諒了他。
風吹進屋裏，燭光一陣搖曳。拳握了一下，她拿起桌上的匕首大步邁了出去。
屋外一片漆黑，遠處屋簷下的燈籠忽閃忽閃的。戎燕隻是住在她的隔壁，可是屋裏並沒有人。
探了一下，她又琁身走了出來，在門口前遇見了蕭離。
簫離的眸子幽黑，閃著光芒。
“他往後山去了。”
紅塵低聲道了句謝，依著記憶往後山而去。
明月如盤，借著月光她小心翼翼地走在竹林裏，沙沙如濤聲的，是竹子的歡笑聲。
隱隱約約，那邊有個人影依在一根竹子邊上，是戎燕！蓮步輕移，踏著地上厚厚的竹葉朝他走去。
“匕首我收下了，我先申明，我隻是喜歡它而已，並不是……”
臨了，她才發現一絲不對勁。戎燕突然單膝跪在了地上，幾乎是靠著那竹子的力量撐著沒有倒下。
“喂，你怎麼了？”以前的恩怨是一回事，看到他這個痛苦的模樣又是一回事，問候一聲沒什麼吧？
她戰戰兢兢地拍了拍他的肩，戎燕抬起了頭，勉強扯出了一縷笑，“沒事。”
沒事才怪，靠得近，紅塵看得清楚，戎燕的額上冷汗淋淋，緊咬著下唇，像在隱忍著什麼，這是沒事的樣子？
“夜裏……風大，你……還是趕緊回去……休息吧。”說幾個字就停頓一下，末了還氣喘。
“你真的沒事？”紅塵揚高了眉。說話聲都像從喉嚨裏擠出來似的，這叫沒事？更加擔心了。
為什麼擔心他？或許，自己心裏還是潛意識地把他當作家人吧，又或許，她是被扶蘇所說的那句：在愛情裏，誰都沒有錯而觸動了。
“快走！”他突然低頭伸手捂嘴，聲音模糊。
“喂，我說，不舒服就說出來，別……”
“我叫你快走！”
“你！” 氣結。她好心地擔心他，竟然被他吼。紅塵瞪圓雙目，本想著吼回去的，卻在戎燕抬頭的那一瞬那，不經意間瞥見了……
戎燕右頰骨上浮現的，那是什麼？圖騰？暗黑色的……
“快走，不走就來不及了。”戎燕用力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得倒退了幾步。
恐懼突然由紅塵的心底裏冒出，噌噌地往上竄。那圖騰好熟悉！她忍不住渾身顫栗，轉身就跑，像是身後有鬼在狂追一樣。
風更大了些，吹得天上的雲以極快的速度在飄移。掩住圓月，天地間一片黑暗，雲朵飛馳而過，圓月又露出了臉，隻是詭異的是，那邊上被黑暗吞噬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