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退之後,嬤嬤領著紅塵去坤寧宮,她故意壓低聲音說:“聖女,太後娘娘囑咐說皇後娘娘懷了身孕,不宜勞累,你進去叩了頭便盡快告退,免得擾了娘娘歇息。”
“多謝嬤嬤提醒。”
後宮中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事件,尤其牽扯到皇嗣問題,更需小心。她可不想被卷入其中。紅塵心裏忐忑不安,不料去到坤寧宮被告知:皇後歇下了,她隻須在外邊叩個頭便行。
她總算鬆了口氣。倒是於香朵心有不滿,嘟嚷道:“怎麼連見都不見一麵啊?這是看不起我們於家嗎?”
這話說得……
朱雀狠狠地扯了於香朵的衣袖一把,總算嚇得她沒把後半句說完。
“等一下。”身後有人叫道。
於香朵怔住,嚇得臉色發白。不會吧?她說得這麼小聲,被人聽到了嗎?
紅塵的小心肝也是猛跳了幾拍,硬著頭皮回身。
叫住她們的並不是宮女,那女子麵容姣好,聲音清脆,一襲紫色的百蝶撲花對襟開衫子,明豔動人。
紫色,是尊貴的色調,顯示出此女子的身份不俗,她笑起來兩腮有淺淺的酒窩,很是親切。她說:“白夢聖女,我是國師府的二小姐,祝天雨。”
原來是早前堵著道路讓下人撒潑打人的二小姐嗎?紅塵的目光閃了一下,上前兩步盈盈笑地道了個福,“二小姐萬福,不知叫住小女子有何事?”
“沒什麼事,隻是那天見過於家家主,隻覺得公子如玉,心下很是好奇白夢聖女,今日有緣,便想見上一麵,認識一番。我長於聖女,厚顏喚聲妹妹,可以嗎?”
“當然。”
“妹妹上京次數少,想來不太熟悉各家小姐,十日後我家有奇石宴,已下貼邀請各家公子小姐到府賞玩,妹妹也一同前來吧。如何?”
“這……”
“當然,一定會來!”見紅塵猶豫,於香朵迫不及待地答應下來。
“這位是……”祝天雨好奇地望著於香朵。看於香朵的打扮不像丫環,她一時也捉不準這是誰。
“姐姐,我是於家大長老的女兒,於香朵。”於香朵走兩步,站在紅塵的前邊。那頭上的金飾晃了晃,差點重得她扭了脖子。
“原來是大長老家的小姐。”祝天雨很有禮貌地點了點頭,其實內心是瞧不起於香朵的。大把的金飾戴在頭上,很明顯的炫富行為,標準的土包子一個。
祝天雨的情緒掩蓋得很好,是以於香朵根本沒有察覺。其實何止祝天雨一個如此?今日在慈寧宮裏,在座的各位都有同樣的感覺,隻不過這些貴族婦女從小接受禮儀的洗禮,又經千錘百煉,早已是能將情緒收斂自如,不被人知。
於香朵不知,心中還委屈於沒能插上話好好表現一番呢,如今有機會,自然要巴住祝天雨過過癮,而賞石宴,她是萬萬不會錯過的。
幾人又說了一些話,都是於香朵一廂情願地巴結祝天雨,祝天雨嗯嗯啊啊地回以幾個字,這才各自分開。
這時候早朝已下,皇帝在禦書房要見紅塵,小公公喜子已找過來了,紅塵忙不迭地趕了過去。
禦書房裏頗為熱鬧,好像是皇帝在與人議事,有了爭執,兩邊人馬吵得麵紅耳熱,最後是皇帝覺得煩了,叫他們自行找地方辯論,得出勝者再說。
紅塵到時,那兩派大臣正麵紅耳熱地從禦書房裏出來,文人相爭比不得潑婦罵街,卻也別樹一格,罵人不帶髒子卻字字入肉,令人大開眼界。
進去後,紅塵瞧見於迎風也在裏麵,心裏暗暗鬆了口氣。於迎風身旁還有一位老者,六十歲這樣子,長須飄飄,麵色較白,透著粉色,氣色俱佳。他身穿一襲道袍,手上拿著一個拂塵,白色的須子垂垂而下,紅塵想:這就是國師了吧。
果然,她沒猜錯。
在皇帝關心一番紅塵的身體狀況之後,國師撚著長須說:“聖女精神飽滿,麵色白裏透紅,看來身體健康,皇上,今年的大典必能成功。”
皇帝聽了龍心大悅,他叫紅塵進宮覲見,主要是想親眼看看白夢聖女的身子好了沒有,能否勝任聖女一職。
十多年以來,大典隻舉行過三次,都是先帝在位期間的,聖女身體不好,每次都是祭完天就病倒,所以他很擔心,畢竟今次是繼位以來的第一次,又逢北邊大旱南邊水災,他必須借祭天大典安撫民心,免得民眾滋生反意。
皇帝十分重視祭天大典,想盡善盡美,如今看到紅塵言行有禮,身體無礙,總算放下了心頭大石。
“抬起頭來。”皇帝對著跪在地上的紅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