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撞飛了你給我做的愛心豆腐。”他順了順略皺的衣服,準備離開,林慶兒沒有追根問底,朗聲說:“這樣的話,就放她一馬吧,再怎麼說也是我的……遠方親戚。”
他頭也沒回地揮揮手,算是答應了,於是,這事便告一段落,至少,她是這麼認為。
然而事情並沒有這麼容易過去。
在一個月後的某天傍晚,林慶兒發現自己竟然粗心大意忘了購買石膏粉,趁著天末黑,她急衝衝出門。
藥店就在西南大街,她買了東西正要回去,無意間看見門口邊上,秦吉君把張四嬸攔下。
“張四嬸,欠我的什麼時候還?”雖然他背對著林慶兒,看不到表情,但她憑語氣就能猜出此時秦吉君的表情一定是嚴峻的。
張四嬸張嘴想說些什麼,眼角的餘光瞧見林慶兒,她沉默了一下,才回答:“不是說不用還了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他嗬嗬冷笑,
“可是……”張四嬸指了指他身後,說:“慶兒告訴我的。”
秦吉君猛然回身,眼底所顯露出來的濃烈的戾氣和殺意來不及收斂,被她看了個徹底。可很快一切又消散,當他眨眼再睜開時,他又恢複成為她所認識的那個秦吉君,笑意滿麵地迎上來問:“小慶兒,你怎麼會在這裏?”
林慶兒心底暗暗吃驚,揚了揚手中的那句石膏粉說:“我來買點東西。”
“病了?”他眉頭一皺,擔憂湧上臉龐。
從殺氣騰騰到笑意盈盈再到憂心忡忡,他變臉的功力真可謂爐火純熟。她搖搖頭,不知為什麼,打心底裏湧上一陣不安,就像無意間偷窺到了自己所不知道的另一個世界一樣。
秦吉君不想說的話,怎麼問也問不出個答案來。再說了,現在這種情況下他就算想告訴她,也是不方便的。
所以林慶兒等著,以為在回到家後他會過來解釋,沒想到他沒來,反倒是張四嬸來了,並且是爬牆而入,見到她即跪下,懇求救命。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問。
“秦吉君要殺我。”
“為什麼?”
“因為……”張四嬸往袖口掏了一把,突然朝她撲過去。
林慶兒還以為她還要哭訴,連忙扶住桌子,等到感覺有東西刺在腹部上時才後知後覺:張四嬸是要殺她。
也許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張四嬸的手抖得厲害,刺完了之後立刻往後退,然而匕首上並沒有血--林慶兒係在腰間的豆腐刀救了自己一命。
“為什麼?”她問。
張四嬸隻一味後退。有風從屋外吹進來,將油燈吹得忽明忽暗。林慶兒看到秦吉君已從屋外踱進來,絲毫不掩殺氣。
張四嬸驚恐極了,想逃跑,可惜遲了那麼一點。
看不清是什麼那麼鋒利,插進張四嬸後背的時候,鮮血就這麼濺了出來,有幾滴落到了林慶兒的身上。她往臉上一抹,指尖一點濕潤,再看,殷紅色的血已潤化開來。
等到張四嬸倒下,秦吉君把扇子拔出,她才發現扇骨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排尖刺。想起有時天氣熱,自己也會搶他的扇子扇風,她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站了起來。而他隻是輕描淡寫地道歉說:“對不起,不想弄髒你家的,但她實在該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等秦吉君解釋,門外又有人來了。他拉起林慶兒跳出窗外,隨後便看到有人往屋裏扔火把。木製的小屋哪裏頂得住,很快就劈哩叭啦地熊熊燃燒起來。
院子裏,秦吉君的人和一些黑衣人打得正酣,林慶兒跑到水井邊打水救火,秦吉君攔著不讓她過。她火了,把桶摔到他身上。“秦吉君,我家被燒了,我就跟你沒完!”
“我賠你新的!”他甩她上肩,扛著她往外跑。
林慶兒氣得差點沒揪破秦吉君這張俊臉,她用力捶他,“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確定真的要在這個時候問嗎?”扛著個人,秦吉君竟然還能氣息不亂。街道上有些直奔她家救火和看熱鬧的人,他急忙避開,選了另一條較偏僻的巷子走。沒想到剛進去,就遭到了埋伏。
一把劍,直刺林慶兒。他想攔下已經是來不及,隻得拚盡全身力氣把她甩到另一邊,以身去擋。劍身沒入他的後背之際他打開了扇的機關,順手把扇送進了刺客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