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肖朝貴代天兄傳言(1 / 3)

第九回肖朝貴代天兄傳言胡以晃遇英雄談心

話說楊秀清正向人家征求對敵之策,突一人聲稱天兄耶穌下凡附體,傳達天兄旨意,眾人舉目望去,一看是肖朝貴也。

肖朝貴微閉兩眼,雙手合十,重複著楊秀清的降僮術。肖朝貴知道:要做好降僮術,除了裝神弄鬼的表演以外,主要還有賴於語氣和腔調的變化,有別於平時說話。用詞最好是采用四言八句,能夠顯示神靈智慧:盡量做到押韻,讓人覺得語言優美。

楊秀清雖然大字不識,但他天資聰明,從前就常常自編自唱,引吭高歌,被人稱為山歌大王。楊秀清在代天父傳言時正好利用了這一語言天賦,順口一溜,就把要說的話,用詩歌形式表達出來了。

而肖朝貴缺少這種才能,他向楊秀清請教了多次,才學到了這種語言的一點門道。此時他代天兄傳言,聽起來也還朗朗上口:“弟兄們,切莫慌,天兄我自然有主張。羅氏兄弟他敢來,不死也要皮肉傷。大家團聚來拜會,小孩四周把崗站。隻要聽得牛角號響,弟兄們一起都拿刀槍。他們人少我人多,叫他們不敢來侵犯。”

肖朝貴首次代天兄下凡傳言,指明了迎敵方式。他整個神態、聲調、語句完全換了一個人,好像真有神靈附在他身上。從此,繼楊秀清代天父傳言後,拜會中又有了肖朝貴代天兄傳言。

石狗村,王作新家。

高牆大院內,羅氏兄弟正在教新招來的團丁舞刀弄槍。

王作新走到羅思揚身邊說:“思揚,我看新團丁已經*練得差不多了。養兵千日,用在一時,現在也該出點力了。自從你兄弟倆被人識破,從拜會中跑出來後,已有半年了。山民們仍然經常在一起拜會結盟,這容易導致農民暴動。王巡檢準備調各村團練歸你倆兄弟指揮,到拜會現場去驅散山民,如有反抗就給我抓了。”

又是一個禮拜日,會眾們從四麵八方趕往山間坡地時,羅氏兄弟已帶兩百名團丁手持大刀站在場子中間,大喊:“誰要是再來拜會結盟,我們就將誰關進大牢。”

團丁們驅散了幾路山民,以武力阻止拜會。

不一會,從西北方向響起了幾處牛角號聲,五、六百名山民有的拿菜刀,有的握鋤頭,從幾條山路上跑來。

很快,這些山民排成一道密密麻麻的人牆,放慢速度靠攏過來;團丁們也排成一道人牆,站在原地不動,注視著這群不怕死的山民。

羅思揚聲嘶力竭道:“山民們,你們應當老老實實開山種田,伐木燒炭,安安穩穩過日子。為什麼要相信邪教,拜會結盟?”

林鳳祥手提兩把殺豬刀,圓瞪兩眼道:“信仰自由,敬拜上帝又有什麼罪?你們憑什麼耀武揚威來阻止我們?”

羅思展舉起大刀,說:“憑什麼?就憑這個。”

羅思展剛要動武,突然迎麵飛來一支箭,射在他右手臂上,他的刀“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原來山中有一獵手名叫譚紹光,人稱“神箭手”,也是拜上帝會員。楊秀清讓他對準羅思展放了這一箭。

羅思揚見弟弟負傷鮮血直流,便不顧一切衝上去背歪脖子就逃。團丁們跟著後撤。

肖朝貴率眾衝過來,大喊“兔崽子們,如若再來,小心端了老窩啊!”

團丁們更加拚命潰逃。羅思揚太瘦了,弟弟羅思展又重,伏在背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命令兩個團丁把羅思展抬回去,自己坐在一棵樹下鬆口氣。突然,“嗖”的一聲,不知從何處又射來一支箭。羅思揚肩胛中箭,冒出鮮血,嚇得他連滾帶爬,帶傷而逃。

王作新傷了兩個得力幫凶,首次以武力阻止拜會便告失敗,因此知道了山民厲害,不敢再去阻止拜會,一意堅守石狗村不出。

會眾們連接勝利,歡欣鼓舞。正在這時,洪秀全又來到紫荊山,在鵬隘新村找到了楊秀清。而此時馮雲山卻回了廣東。

“哎呀!不巧,我正好一個月前由廣東動身來廣西,又在賜穀村我表哥家耽誤了幾日,恰好與雲山錯過。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洪秀全覺得有些陰差陽錯。

楊秀清接著把這大半年來發生的一切告訴了洪秀全。

馮雲山出獄值得高興;會員們挫敗王作新的種種破壞,堅持拜會活動也令人鼓舞。然而叫洪秀全同樣感到震驚的是:先有楊秀清代天父傳言;半年後肖朝貴又代天兄傳言。對此洪秀全感情複雜。

楊秀清、肖朝貴用降僮術力挽狂瀾,固然功不可沒,但上帝會教義不容許天父天兄降托在任何人身上。

洪秀全意識到:馮雲山必定是為回避這個難題才急於回廣東的。現在他自己也不便輕易表態,更沒有心思滯留紫荊山。他急切盼望與馮雲山早日會麵。

洪秀全搭乘桂平至肇慶的客船,一路順水東下,不幾日回到花縣,直奔馮雲山家。

“分別一年了,我時刻都在思念你,有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感。慚愧為兄我未能及時救你出牢籠,多虧會眾們捐錢贖你出來。誰料到你為了秀清代天父傳言一事很快就回到了花縣。早知如此,我應當在老家好好等你。”一進馮雲山家門,洪秀全便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馮雲山道:“聽說你在廣東,我才急於來找你。不巧你又去了廣西,倆人錯過。我知道你會回老家來找我的,所以小弟來了個動中求其靜。否則,你來我去,何日得見?”

洪秀全點頭道:“見麵就好!賢弟,我有好多事要同你商量,你我隨便談,想怎樣說就怎樣說。”

馮雲山見洪秀全還站在堂屋裏說話,便恭敬道:“仁坤哥,一年多沒見麵了,千言萬語一下子說不清楚,咱倆站在堂屋裏說話有諸多不便,請到裏屋坐下細談。”

馮雲山是個單身,茅草屋修得又矮又小。內室很暗,雖說是大白天,倆人坐在裏麵也看不清對方容顏。可久別重逢,倆人心中亮堂。

洪秀全迫不及待地談起楊秀清、肖朝貴代天父天兄傳言事,想聽聽馮雲山對此之意。

馮雲山沒有料到肖朝貴也會來這一手,不免驚異道:“怎麼?肖朝貴也用降僮術代天兄傳言?事情更為複雜化了。”

洪秀全道:“首先應當肯定,出於鬥爭形勢需要,楊、肖二人用會眾們容易接受的降僮術,代天父天兄傳言,打擊敵人,安定人心,功績是主要的。”

馮雲山讚同道:“嗯!當時形勢那麼嚴峻,你我都不在現場,他們能夠穩定大局,正表明他們才能傑出。幾年前,我初入紫荊山時就發現了這兩位卓越人才。關鍵時刻他們起了作用,應當欣慰。”

“他倆在緊要關頭,穩住陣腳,功績是不可磨滅的。隻是如何向會眾們解釋天父天兄下凡附體之故呢?承認這種做法吧,與教義相抵觸,而且還會賦予他二人無限權力;不承認這種做法吧,勢必導致人心混亂,引起拜會內部矛盾。”

“依我看來,楊、肖二人出身炭工,又有組織才能,具有一定號召力。他倆通過傳言,更是威望大增,否認他們,就可能影響整個拜會。不如將計就計,承認他們有代天父天兄傳言權,發揮其組織才能。”

“賢弟之言可矣!隻是在拜會教義中從前隻確定秀全為上帝次子、耶穌之弟。如果承認他倆有代天父天兄傳言權,那會眾們必定要問:天父天兄為何不降附在親屬身上傳言而反倒要依托別人來顯靈呢?”

“天父天兄傳言已成事實,而且收到良好效果,會眾心悅誠服。我們不承認就會與弟兄們造成隔閡。承認既定事實,方為權宜之計。”

“我也同意承認楊、肖二人傳言權。問題在於必須解釋清楚:天父天兄為何要降附在楊、肖二人身上傳言。”

“這個問題很棘手。我出獄後在紫荊山隻呆了兩天,因無法解釋秀清代天父傳言一事,隻好回廣東來找你。”

“賢弟,我與你負有同感。這次回紫荊山,看到拜會大局已基本穩定,又聽說你已平安出獄,我真是高興!可一聽說楊、肖傳言之事,就覺得有些難言之隱。”

“這是我們都沒有預料到的。我說不清為此到底是要責怪他們呢?還是應感謝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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