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漂亮,長得像唐小姐。”
唐驚程頗有些得意:“那是自然,像關略就完蛋了。”
“也沒你說得那麼糟糕吧,關九長得挺好啊,就是皮膚黑了點!”虞歡喜又替關略說話,這女人真是現實得很,因為金晟跟老丁合作了兩次,她簡直將牆頭草的功力發揮到了極致。
“嗨,關九在家抱不抱孩子?”虞歡喜八卦。
唐驚程搖頭:“抱得不多。”
“他忙?”
“也不是。”自從唐驚程懷孕開始他在宅子裏呆的時間比較多,“不是忙,但這丫頭不要他抱!”
“…怎麼可能,這麼小難道就知道認人?”
“嗯,他一抱就哭,可能是因為他身上的味道。”
關略身上長年都有煙味,嬰兒的嗅覺很靈敏,所以有時候關略想抱她就需要先洗澡換身幹淨的衣服,然後摟著唐驚程在她身上蹭點奶香,不然丫頭不買賬。
用他自己的說法就是:“這姑娘賊精,跟你一個德行!”
唐驚程快出月子的時候蘇訣才來看她。
那次見麵距上一次已經過去了大半年,蘇訣剛從緬甸又出了一趟差回來,瘦了,也黑了一些,眼角已經染上一點歲月帶來的滄桑,可人往那兒一站,身上沉澱下來的冷冽和勢氣已經越發濃鬱。
唐驚程知道他已經不是當年她剛認識的蘇訣了,他現在已經不需要再仰仗誰,不需要隱忍不需要委曲求全,整個蘇梵都是他的了。
他終於站到了他曾經夢想的至高點,隻是那個至高點的風景如何,大概也隻有他自己明了。
唐驚程將蘇訣送給寶寶的一整套金飾打開,蘇梵新出的百子千孫係列,沉甸甸,珠光寶氣,是份大禮。
“蘇總出手真是越來越大方了!”上來就調侃他。
蘇訣苦笑,看著坐在榻榻米上的唐驚程,生過孩子後的女人,長發都被她束到了腦後,穿了件草綠色的針織衣,身上的韻味似乎更加足了。
“都已經當媽媽了,怎麼說話還不懂輕重?”
唐驚程嗤一聲,將裝金飾的盒子合上:“誰稀罕呢?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個!”
“那你要什麼?”
“是不是我想要什麼你就能給我什麼?”
“差不多吧,隻要能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
“那我要……”
“等等!”蘇訣打斷了唐驚程的話,“唯獨那件東西不行!”
“怎麼不行?那原本就是我的東西!”
蘇訣用手揉了下額頭:“我知道,可就容我這麼奪人所好一次吧。”
他二十多歲的時候就認識了十九歲的唐驚程,比關略早,甚至比邱啟冠都晚不了多少,可那時候卻沒有去爭。
“我當年沒有爭,也就從你手裏奪了這麼一件東西,不會再還給你了!”
就當他給自己留個念想吧,至少表示他也曾愛慕過,傾心過。
唐驚程瞪了他一眼:“臭不要臉!”
“謝謝!”
“禽獸!”
“嗯。”
“禽獸不如!”
“抬舉!”
“你……”唐驚程氣得將眼睛睜圓,“真不知道以後什麼樣的女人能夠收了你!”
蘇訣笑了一聲:“或許有,或許遇不到,誰知道呢?”
關略讓唐驚程給丫頭取個名字。
唐驚程懶癌發作,想了大半天去告訴關略結果。
“想好了?”
“嗯,乳名早就想好了。”
“叫什麼?”
“尼拉!”
“……”關略晃了一下,不過他知道唐驚程為什麼要取這個名字,沒有反對,又問:“那學名呢?”
“學名啊?”她咬了咬手指聳聳肩,“還沒想好!”
“……”
“反正上戶口還早,容我再想想!”
於是丫頭的學名就遲遲沒出來。
小尼拉滿月的時候關略也沒有大辦,隻在將軍府請了幾桌相熟的人吃飯。
他和唐驚程都屬於不喜歡熱鬧,做事極為低調的人,更何況以關略的身份,結婚生子這種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因為唐驚程堅持母乳喂養,所以晚上孩子是跟她睡的,關略又重新支了一張沙發床與她的大床挨在一起。
洗過澡之後關略從浴室出來,見唐驚程正撅著屁股撐在丫頭上方。
“你在做什麼?”
唐驚程趕緊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丫頭睡著了!”
結果她自己埋頭下去在小尼拉粉嘟嘟的臉上親了兩口,還不舍地捏了捏她肉呼呼地小手指。
關略:“……”
他感覺自從丫頭出生後自己就成了一隻燈泡,滿宅子的人都圍著小尼拉轉,他完全沒有時間和唐驚程獨處,就算像現在這樣房間裏隻有他們三個人,她也會黏著小尼拉,幾乎當關略不存在。
關略心裏躁得慌,用毛巾隨便擦了下頭發就爬到大床上去。
“唐驚程……”
唐驚程立馬轉身擋在他和尼拉之間:“幹嘛?下去!”
“……”
“你身上都是煙味,丫頭聞到了一會兒又該醒!”
媽的當他女兒是貓呢,鼻子這麼靈?
關略磨了磨牙槽,忍了,伸手過去撈唐驚程的肩膀:“難得她今天這麼早睡,我們…”邊說手指已經沿著唐驚程的衣領往裏麵鑽。
唐驚程拍掉,瞪了他一眼:“別想,滾你床上去!”
關略咬著牙齦,唐驚程推了他一把:“再不走明天開始你搬隔壁去睡!”
行,她能生孩子她厲害,關略吞了口氣,齜牙咧嘴地下了床。
他走去更衣間隨便抽了件T恤套上,開門出去,幾分鍾之後又進來,唐驚程已經摟著尼拉躺下來,他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起來,有事!”
唐驚程翻過身,見關略正拿著一疊東西站在床前麵。
“什麼?”
“沒什麼,你簽個字就行!”
唐驚程一聽到簽字便立馬從床上坐了起來,從關略手裏撈過那疊紙,隨手翻了幾頁,目色開始變得清寒。
“你這算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隻是想給你名下轉點東西!”
“你這叫轉點東西?”
唐驚程手裏握著一塊十幾畝麵積的地契,兩處店鋪和一處宅子,都是不動產。
“說吧,什麼意思?”
關略坐到床邊上,將手裏的筆遞給唐驚程:“沒什麼意思,你別多想,隻是想給你和孩子一個保障!”
他沒有往深裏解釋,也不需要解釋,彼此心知肚明。
九戎台這幾年雖然一直在漂白,但根是黑的,有些東西一旦沾過就很難洗幹淨,更何況他坐在高位,底下那麼多號人,很難保證全部沒有異心。
以前他可以不管,反正孤家寡人一個,來去無牽掛,但現在不行,他有女人和孩子了,他不準她們的人生有任何意外,要乘早為她們作好打算。
現在將一部分不動產先轉到唐驚程名下,有朝一日即使他出事,也能確保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能夠衣食無憂地過好下半輩子。
“簽吧,簽完我可以讓律師趕緊去辦!”
唐驚程愣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接過關略手裏的筆,將筆頭咬在嘴裏,唰唰唰好幾十張紙,她坐在床上一張張簽過去。
房間裏一片死寂,隻聽到翻頁的聲音。
簽完她將那疊紙扔給關略,苦澀地調侃了一句:“果然還是得母憑子貴的,以前你多小氣啊,現在生了尼拉你居然一下子就給了我大幾千萬的資產,那若我再給你生個兒子呢,你是不是要把整個九戎台的產業都轉到我名下?”
關略勾唇一笑,將那疊紙扔到床頭櫃上。
“嗯,或許,要不你再生個試試?”說完便一下跳到了床上,捏住唐驚程的腳腕便將她扯到了自己身下,結果褲子剛脫了一半,旁邊小尼拉就“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唐驚程一腳踹開關略,翻身就過去哄孩子!
關略在旁邊等了幾分鍾,小尼拉哭得越發嚴重,睡在樓下照顧尼拉的下人聽到動靜立馬跑了上來,站外頭敲門。
“太太,需不需要幫忙?”
操!簡直沒個消停!
關略撈了睡褲重新套上,下床開門出去。
唐驚程在床上邊哄邊喊他:“你去哪兒?”
“去隔壁浴室再衝個澡!”
“……”
關略就在如此“水深火熱”之中熬過了冬天,尼拉百日之後長得越發可愛,皮膚雪白,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特別招人。
尼拉四個月之後唐驚程便開始籌辦想重新將邱啟冠的工作室開起來。
為這事她專門去找了一次邱玥儀,邱玥儀還一個人住在那套小公寓裏,頭發已經全白了,不過身子骨挺硬朗。
基本已經不工作了,像其他快七十歲的老人一樣過著散淡清閑的日子。
早晨起來去附近菜場買菜,為了幾斤打折的雞蛋約了鄰居一大早就守在超市門口等開門,買完菜回來在小區廣場做一會兒早鍛煉,冬日靠著牆頭曬太陽,夏日坐在樹蔭下和人扯皮乘涼,一年秋季春季和圈裏的同行出去旅遊兩次。
邱玥儀大概是孤獨慣了,青年時死了丈夫,暮年時死了兒子,所幸她有一顆好心態。
那次唐驚程與她約在小區附近的茶樓見,邱玥儀先到,唐驚程進去的時候她正在燒水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