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德武堂,待隱修宮主攜八位傳功長老先行離去後,一群弟子將眠風團團圍住。“眠風師兄”“眠風先生”的叫著。他們當中的絕大部分人,長年居住在雪雲宮,從未踏足過塵世,對於外麵的世界隻覺得十分新奇。眠風每次到來,都會給他們帶來一些外麵的小東西,還會給他們講一些外麵的有趣的事情。所以,眠風總是受到弟子們的熱烈歡迎。
隻有曹沫沒有圍著他,曹沫甚至連看都未看他一眼,便匆匆離去。
眠風自然是格外注意曹沫的行蹤。他不露聲色,微笑著與眾人打過招呼後,便找了個借口脫身了。
眠風一路尋到曹沫的住處。那座門後水塘裏有輛水車慢慢轉動的精致木屋,便是曹沫的居所。眠風走過水塘之時,眼角的餘光瞥見水塘內一處角落。那清澈見底的水塘下麵,赫然躺著一把長劍。長劍上麵被水車擋住,除非是眠風現在所在的方向才有可能看到。那是————墨玄劍。
眠風朝著水塘處一招手,墨玄劍竟似聽從主人召喚一般從水塘底一躍而起,穩穩落入眠風手中。破水時發出的聲音,被水車車水的聲音掩蓋了過去。
墨玄劍不但是一柄世間難得的神兵利器,更有趨避妖邪的作用,是當年隱修宮主親手贈給曹沫的佩劍,此刻竟被棄於池塘。
眠風手持墨玄劍,徑直走到曹沫門前,門也不敲便進去了。
曹沫看到他,很是驚喜:“眠風師兄,你怎麼來了?”
他此刻又認得眠風了。
眠風手中的墨玄劍開始不安分的抖動,並發出低低的劍吟,劍吟聲有著逐漸變大的趨勢。若非被眠風緊緊抓在手裏,墨玄劍怕是早就脫手而飛了。
曹沫被寶劍所攝,隻覺得周身說不出的難受。雖然也不是忍受不了,可仍是覺得不舒服得緊。他道:“師兄,快將墨玄劍拿出去,快呀,快!”
眠風非但不出去,反而抽出長劍。寶劍出鞘,曹沫更加不舒服,急道:“師兄,不要。”
眠風肅聲道:“妖孽,快些現形。”
突聽一個錚錚琮琮的聲音道:“現什麼形啊現?我這不是在這呢嗎?”
那聲音猶如環佩叮咚。猛的一聽,讓人分不出男女,隻是覺得有說不出的悅耳動聽。
聲音竟是傳自曹沫腰間一塊質地絕佳的羊脂白玉佩上。
玉佩上又有聲音傳來:“曹沫,我看你被人用墨玄劍指著難受,所以就從你身體裏出來了。現在,該我難受了,你趕快將這個討厭的人趕走啊。”
曹沫忙道:“縹雪,你不要胡鬧,不得對眠風師兄無禮。”
玉佩又道:“你知不知道,他剛才在德武堂想暗算我呢。他以為我沒看到呢,其實我看的清清楚楚。你還讓我對他客氣?你快點趕他出去啊!”
眠風這才明白,原來這小妖是一塊吸取日精月華修煉成精的白玉。看起來,曹沫跟這白玉精相處得不錯。
曹沫央求道:“眠風師兄,煩你先將墨玄劍放回水塘,小弟待會將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告訴你。”
眠風點點頭,轉身要走,曹沫又道:“別被其他人看見,還有,別將這件事告訴別人。”
眠風再次點點頭,這才出去了。
他再進來時,曹沫已將外衣脫掉。雪白的中衣上,竟然可見血跡斑斑。
眠風向來不起波瀾的麵上,這才顯出幾分擔憂和驚疑。
“喂,傻瓜,還不把門關上。被別人看到,會害死曹沫的。”
說話的,自然又是那塊玉佩。玉佩口中的傻瓜,自然是說得眠風。
眠風並不生氣,隻是依言回身將門關好插上。免得有冒失鬼不敲門便直接闖進來。他方才是有心要看屋中情形,所以才自行推門而入,可是曹沫此時的情形若也讓別人看到,那可真是大大不妙了。
眠風本來很喜歡曹沫的屋子,這屋子後窗開的很大。水車緩慢的車水時,水流便發出“嘩嘩”的聲音,偶有水珠會飛濺到窗台上。那聲音動聽極了,那種美妙,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體會到的。
但此時,眠風全然沒有了聽流水聲的雅興。他讓曹沫解開衣衫平躺在床鋪上,然後細細查看他的傷勢。
曹沫傷在腹部下方兩寸,傷口深約五寸。這傷不輕,但也未傷及到要害。
玉佩問道:“傻瓜,看出來什麼了?這傷你能治嗎?”
眠風依然是一副悠然出塵的樣子,不曾因為玉佩的無禮而動怒。
他先是打了一盆清水過來,幫曹沫清洗幹淨傷口。然後自懷裏取出一個精致的雨後青色陶瓶,在傷口上灑下些許白色藥粉。這些藥粉顯然很有效,很快,曹沫的傷口就不再流血了。然後,他又悉心為曹沫包紮。
曹沫笑道:“多謝眠風師兄了。”
說完又看著玉佩道:“縹雪,剛才隻是誤會一場,眠風師兄並沒有傷你。你別總是這麼對他說話,會惹眠風師兄生氣的。”
眠風隻是淡淡道:“你多慮了,我還沒有閑心跟一塊玉佩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