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纖纖的心緊了緊,她扶著落地窗站直身子,盯著他沉聲問:“為什麼?”
“因為宛如。”
‘因為宛如’那四個字讓周纖纖的心狠狠一震,他當初娶她竟然是為了四姨太。
秦邵峰抬眸看了她一眼,半響,摩挲著手腕上的手表,淡笑著開口:“我明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也知道你進這秦家是為了報複我,可我沒打算要殺你,你知道為什麼嗎?”
周纖纖沉沉的盯著他,緊繃著聲音問:“為什麼?也是因為她?”
“對。”秦邵峰淡淡的笑了笑,與剛剛的冷戾比起來,此刻的他顯得有幾分平和,“就因為你是她的女兒,所以我沒打算要殺她,因為我怕她傷心。”
“你怕她傷心?嗬!”周纖纖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頓時諷笑了起來,“秦老爺,我沒聽錯吧,如此風流的你也會怕哪個女人傷心?”
秦邵峰扯了扯唇,笑得有幾分自嘲:“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秦邵峰這一輩子也隻對一個女人上了心,那個女人就是你的母親莫宛如。”
周纖纖冷笑,有幾分反感的低吼:“她不是我的母親。”
秦邵峰靜靜的盯著她,麵容有幾分冷峻,沉聲道:“不管怎麼樣,她都是生你的母親,你不該這麼恨她。”
“那是我的事情,不關你的事,你在乎她,愛她,可是你沒有權利阻止別人厭惡她。”周纖纖冷冷的哼道,半響,盯著他冷峻的臉色,諷刺的笑了起來,“秦邵峰,你說你這一輩子隻對她一個女人上心,那你在外拈花惹草,甚至是娶五姨太又是做給誰看,你對那個女人何曾不冷淡,你不覺得你說的話很矛盾嗎?”
秦邵峰自嘲的笑了笑,眉間染了一抹似有若無的悲哀,他開口,聲音卻是平靜,讓人聽不出喜怒:“老天如果讓我早日遇見莫宛如,或許我誰都不會娶,隻會讓她一人留在我的身邊,在遇到她後,我的心就收了,然而前麵娶的三個老婆,我卻不能任意拋棄,我秦邵峰雖然是一個花心的男人,卻不是一個始亂終棄的男人。”
周纖纖冷笑,滿臉諷刺的盯著他,不說話。
秦邵峰淡淡的瞥過她臉上的諷刺,繼續說道,聲音依舊平靜:“娶了她後,我幾乎將我這一生的寵愛都給了她,我每天都想著怎樣令她開心,怎樣令她幸福,無論她想要什麼,我都會給她,那時候,我儼然將她寵上了天,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我都覺得這世界上任何的誘惑都不及她的笑容來得誘人。”
周纖纖靜靜的聽著,心裏微微的驚了一下,早就聽其他的姨太太說四姨太剛進門的時候,秦邵峰特別特別的寵她,可沒想到竟是這般獨一無二的恩寵,想必那個女人當時一定一定很幸福吧,沉淪在這個男人溫柔的攻勢中,幸福得忘了她自己曾經還有一個也很愛她寵她的老公,也忘了她還有一個她曾經嗬護備至的女兒。
看著秦邵峰近乎是追憶的眸光,周纖纖不免諷笑了起來,故意戳他的傷口:“秦邵峰,就算你當初那麼寵她愛她又如何,她到頭來還不是給你帶了綠帽子,更可悲的是,他給你戴綠帽子的原因竟然隻是為了生個兒子爭你的家產。是不是覺得很諷刺,要我說,那個女人就是賤,她沒有心,她永遠都隻愛自己,她根本就不會愛任何一個人……”
“你閉嘴。”秦邵峰驟然低喝了一聲,似乎極其的厭惡別人說那個女人的壞話一般。
周纖纖冷冷的盯著眼前那個年過半百,眸色滄桑的男人,忽然覺得這個男人這一生挺可笑挺悲哀的,掏心掏肺的愛一個女人,卻反而被那個女人給背叛了。
她不明白這個男人到底有多愛那個女人,愛到明知道那個女人背叛了他,明知道那個女人生的是別人的孩子,他依舊默默的將這個女人留在身邊,默默的給別的男人養兒子。
有時候她真的不懂男人的愛,像秦邵峰這樣的,她隻覺得這個男人愛得太可悲,太可笑。
然而這個男人終究是她恨入骨髓的仇人,再怎麼樣,她都不會可憐這個男人。
秦邵峰往椅背上靠了靠,微微閉了閉眼眸,語氣悲涼的開口:“她的背叛不能全怪她,絕大部分原因是因為我。”
“哼!”周纖纖諷刺的哼了一聲,沒說話。
秦邵峰對她的冷嘲熱諷毫不在意,那些話壓在他的心裏已經很久很久了,無數次的想傾訴出來,卻沒有合適的對象,如今他卻能在這個一心想要報複他的女人麵前淡然的說出來,連他自己都搞不懂原因是什麼。
許是這個女人是莫宛如的女兒,他自欺欺人的將這個女人當成了莫宛如的替身吧。想著有朝一日,莫宛如也能聽到他的這番話該有多好,可他終究沒有勇氣真正的對莫宛如說出心中的這番話,因為,她所做的那件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他擔心那個女人的心裏無法承受。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愛得也挺卑微,莫宛如都那樣背叛他了,他居然還一心的為她著想。
半響,他起身走到酒櫃前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回頭看她,衝她舉了舉酒瓶,詢問她要不要喝。
周纖纖冷冷的扯了扯唇,卻還是點了一下頭。
於是,秦邵峰又取下了一隻酒杯,給她倒了一杯。
走回來,他將酒遞給周纖纖,自己又坐回了那張椅子上。
周纖纖仰首喝了一口酒,沉沉的盯著他,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秦邵峰一口將杯中的紅酒喝了一半,沉默了一會才開口:“當年宛如流產是我始料未及,也是讓我最痛心的一件事,那時候我毫無顧忌的寵她,卻不想給她帶來的竟然是毀滅性的傷害。”
周纖纖麵色平靜的盯著他,淡淡的道:“就因為你對她太過寵愛,所以讓她招來了其他姨太太的嫉妒,從而讓那些姨太太對她腹中的孩子生出了謀害之心?”
秦邵峰點了點頭,神色有些悲痛:“那時候我好恨,恨自己無法保護她和孩子。”
周纖纖冷冷的盯著他,諷刺的哼道:“那個孩子想必是你這一生最期待出生的孩子吧,比你的第一個孩子還要期待吧。”
不管這個男人說得多麼的感人,她的心裏都會為秦子言而感到難過和悲涼。
同樣是這個男人的孩子,可是疼愛和期待總會有偏差。
就如同她和秦子悅,同樣是莫宛如的女兒,可是待遇卻存在著大大的偏差。
這其中的心酸和委屈還有悲涼,唯有她自己才能體會,所以倘若秦子言知道了這些,一定會很難過。
秦邵峰點了點頭,說:“那是宛如為我懷的孩子,跟期待子言出生時的心情完全不一樣,可我當時有多期待那個孩子的出生,在失去那個孩子的時候就有多痛心,從那時候我才明白,我的寵愛,對她來說是致命的毒藥。所以……”他說著,頓了頓,眸中閃過一抹難以言喻的悲哀,“在宛如失去孩子後,我壓抑著心中的感情,不顧她的傷心和難過,故意到外麵去拈花惹草,目的就是為了讓所有人都知道,我不再寵她了。讓她這一生都安然無恙的生活在這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