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可以走了。”警務人員衝她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後轉身折回了警局。
周纖纖眸光沉沉的盯著那個靠在車頭上的男人,男人沒有看她,隻是自顧自的垂著頭吸煙,淡淡的側臉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她遲疑了良久,這才朝著那個男人緩緩的走去。
她猜得沒錯,救她的人果然不是秦子言,不然的話,秦子言今日怎麼會不來接她呢。
在男人的身旁站定,周纖纖一瞬不瞬的盯著他,低聲問:“是你救我出來的吧?”
手中的一根香煙燃盡,秦子寒將煙頭扔在地上碾滅,轉眸盯著她,淡淡的笑道:“你覺得呢?”
盯著他臉上的淡笑,周纖纖沉默了半響,忽然笑了笑,笑得有幾分諷刺:“為什麼要救我?你不是認為我是傷害秦邵峰的凶手嗎?”
“我也說過,隻要你肯解釋,我一定會相信你。”秦子寒一瞬不瞬的盯著她諷刺的笑臉,眸色微微的冷了冷,半響,自嘲的笑道,“隻可惜,你不屑於向我解釋,我的相信與不相信,你根本就不在乎,不是嗎?”
“那如今你肯救我了,是不是就表示你已經相信我並不是傷害秦邵峰的凶手了?”周纖纖看著他低聲問,這一刻,不知怎麼的,心裏莫名的覺得自己對這個男人有幾分虧欠。
許是因為他救了她,她還能說出這樣傷人又諷刺的話語,實在是沒心沒肺,又不知好歹。
秦子寒越發自嘲的笑了笑,盯著她說:“我的相信與否你還在乎嗎?你不是隻在乎那個男人的看法嗎?”
周纖纖垂眸,不想去看他臉上的自嘲,因為那樣的自嘲會讓她更覺得自己愧對於這個男人。
她抿了抿唇,低聲說:“不管怎麼樣,還是要感謝你救了我,否則我這輩子都可能會在裏麵過著那種暗無天日的日子。”
“嗬嗬……”秦子寒輕輕的笑了一聲,笑得有些怪異,半響,他伸手扼著她的下顎,強迫她抬起頭麵對著自己,幽深的視線直視著她平靜無波的眸子,笑著問,“假如我說我救你是因為我很愛很愛你,你信嗎?”
這個男人不止一次說他愛她,可她從來都不會相信,因為在她的眼裏,這個男人利欲熏心,冷酷無情,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樣一個心如堅鐵的男人又怎麼會輕易的愛上一個女人呢。
所以,不管這個男人說多少次‘他愛她’這樣的話,她都不會相信。
然而在以後的以後,這個男人竟然為她做了一件事,而那件事卻又由不得她不去相信這個男人對她的深情,隻可惜到那個時候,什麼都晚了。
她微微撇頭,掙開他大手的鉗製,垂眸淡淡的道:“我很感謝你救了我,但是,感情的事情多說無益,畢竟到如今,什麼都改變不了了。”
秦子寒扯了扯唇,唇角的弧度冰冷又諷刺,他輕笑道:“周纖纖,我不要你的感謝,我秦子寒如今唯一想要的……就是你。”
“那是因為你現在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周纖纖淡淡的笑著,“子寒,你曾經一心追求的是秦家的財產,所以在你的眼裏,除了秦家的財產,你什麼都看不見。如今,你渴望已久的東西盡數落入了你的手裏,可等你再去在意身旁的東西時,你難道沒發覺一切都已經晚了嗎?”
雖然她在裏麵關了這麼久,對外麵的情況沒有多少了解,但是她猜也能猜到,如今的秦家已經全都落入了眼前這個男人的手裏。
畢竟如今秦邵峰成了植物人,秦子言被爆料不是秦邵峰的親生兒子,而秦子哲也被趕出了秦家,剩下的秦子非又年幼,能擔此大任,又滿腹野心的人就隻有他。
秦子寒盯著她平靜的臉色,笑得冰冷異常:“晚了?嗬,周纖纖,我可覺得不晚,你之所以覺得晚,那是因為你有秦子言了,可如果沒有秦子言呢,你還會覺得晚嗎?倘若沒有秦子言,待我奪得了秦家所有的一切,要留你在我身邊的時候,你還會拒絕我嗎?”
周纖纖的心下意識的驚了一下,‘如果沒有秦子言’是什麼意思?難道他還想做什麼?
暗暗壓下心中的不安,周纖纖盯著他語氣堅定的道:“事到如今,我的心裏已經全部都是秦子言,他是我這輩子最愛的男人,所以,不管這個世界上有沒有如果,說再多那樣的假設也是枉然。”說完,她盯著他漸漸冰冷的眸色,抿了抿唇,低聲說,“很感謝你救了我,若沒別的事情我先走了。”
隻是她剛轉身,手臂驟然被那個男人一把拽住。
周纖纖回頭,靜靜的盯著他,眸色不悲不喜,無風又無浪,平靜得讓人心涼。
秦子寒死死的拽著她的手,盯著她平靜的眼眸看了良久良久,卻終是緩緩額鬆開了她的手臂,低笑道:“上車吧。”
周纖纖下意識的問:“去哪?”
“回秦家。”秦子寒淡淡的道,末了,又饒有深意的笑了一聲,“如今除了秦家,你還能去哪?”
周纖纖抿著唇沒做聲,卻也沒上車,就那樣定定的站在他的麵前。
秦子寒忽然像想到了什麼一般,忽然諷刺的笑了一聲:“哦,對了,你還有我大哥秦子言,除了那秦家,你還可以去找他,畢竟他現在已經搬出了秦家。隻不過……”說著,他唇角的諷刺越發的刺眼,笑道,“秦子言肯相信你,不代表大姨太會相信你,秦子言相信你是因為愛你,可大姨太又憑什麼相信你,所以,你去他家找他,應該不會受歡迎,甚至還會被大姨太趕出來。”
“我說過,這個世界上,我隻在乎秦子言,大姨太是否誤會我,我都無所謂。”周纖纖沉聲說道,臉色有些緊繃。
秦子寒笑了笑,漫不經心的說:“你難道忘記了我大哥是一個孝子了?嗬,在你和大姨太的之間,你猜他會選擇誰?”
“我不想猜,我情願親口去問他。”周纖纖沉聲說了一句,轉身便往馬路邊走。
秦子寒冷冷的扯了扯唇,唇角的笑容盡是深意。
他大步往前追上她,笑著說:“你想一個人走到他家去找他嗎?萬一他不在家,你豈不是白走了一趟?”
周纖纖盯著他淡淡的道:“可我不想讓你送我。”
且不說這個男人送她去找秦子言會引起秦子言的誤會,再說這個男人已經救了她,她不想欠他更多的人情。
秦子寒勾唇笑了笑,漫不經心的說:“我也沒打算送你去找他,我可沒那麼好心,送自己心愛的女人去找別的男人。”
周纖纖眸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躍過他繼續往前麵走。
秦子寒再次伸手拉住她,周纖纖的眉間瞬間躍過一抹不耐,剛想開口,卻隻見那個男人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黑色的錢夾子。
周纖纖蹙眉盯著他,不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麼。
秦子寒垂眸從錢夾裏抽出幾張百元鈔票遞給她,低聲笑道:“打個車過去吧,照你這麼走,走到天黑都走不到他那裏去。”
周纖纖沉沉的盯著那幾張百元鈔票,遲遲沒有伸手去接。
秦子寒抬起她的手,將那幾張鈔票塞到她的手裏,微微有些諷刺的笑道:“我養你的你那一年,你花我的錢不是花得很得心應手嗎?怎麼現在還變矜持了?”
周纖纖盯著他臉上的諷刺,淡淡的道:“現在跟那時候不一樣了。”
“嗬,有什麼不一樣了?”秦子寒笑得越發的諷刺,說,“以前跟現在最大的區別,不過是在於以前你是屬於我的,而現在你卻是秦子言的女人,其實沒什麼不一樣,你也不要為此而糾結,這錢,就當是一個晚輩給長輩的路費,畢竟,你還是我五媽,不是嗎?”
聽他這麼說,周纖纖也不再推辭,收下那幾張鈔票,盯著他語氣堅定的道:“這錢我會還給你的。”
“嗬……”秦子寒好笑的盯著她,“我如今是整個秦氏集團的董事長,你認為我會稀罕這幾百塊錢嗎?”
“既然如此,那我隻能跟你說一聲謝謝了。”周纖纖說著,頓了頓,忽然抬眸緊緊的盯著他,沉聲問,“你大哥他……他知道我今天出獄嗎?”
“知道。”秦子寒淡笑著吐了兩個字,末了又添了一句,“我告訴他了,至於他為什麼沒來,或許你隱隱猜到了什麼,我這這裏就不直說了,你自己心裏清楚。”
周纖纖悄然握緊身側的手,將那幾張百元鈔票緊緊的拽在手心中,一顆心微微收緊。
秦子言今天沒來接她出獄,她想到的是,救她的人是秦子寒,或許那個男人還不知道他今天出獄,可是剛剛秦子寒卻又說那個男人知道她今天出獄,這又說明什麼?
那個男人明知道她出獄後,身無分文,可是卻沒來接她,這難道不是說明,那個男人根本就不想她出獄,亦或是根本就不相信她是清白的。
努力的壓下心中的胡亂猜測,周纖纖穩住心神一步一步的朝著馬路邊上走。
她和秦子言經曆了這麼多,兩人彼此那麼相愛,而且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那個男人怎麼會不相信她呢。
這樣想著,不安的心頓時踏實了不少。或許秦子言此刻正有急事,沒法抽身來接她也說不定。
這次秦子寒倒是沒有攔住她,幽深的眸光隻一瞬不瞬的盯著她越發瘦削的背影,眸中盡是幽暗的光,帶著一抹近似於心疼的複雜。
良久,他的唇角微微的扯了扯,牽起的弧度卻是冷酷的。
周纖纖,為了拆散你們,我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待你知道真相後,大概會恨我的吧。不過無所謂,哪怕是被你憎惡著,我也要將你禁錮在我的身邊,這總比你跟那個男人幸福快樂,而淡忘我一個人要來得強吧。
周纖纖在路邊上隨手招了一輛出租車,她怔怔的盯著窗外迅速倒退的街景,腦海中不自覺的猜測著秦子言今日沒來接她的原因。
半響,她搖了搖頭,努力的揮掉那些讓她不安的猜測,極力的克製自己不要去瞎想。
良久,她垂眸靜靜的看著手裏緊握的那幾張百元鈔票,唇角忽的的浮起一抹自嘲。
她何曾不知道那個男人如今的身份,別說這幾百元了,哪怕是幾百萬幾千萬他都不會稀罕。
她之所以說會將錢會還給他,不過是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的牽扯,不想再花他一分一毫罷了。
以她和秦子寒現在的關係,他們隻能做陌路人,連朋友都做不成。
回想初遇秦子寒時的情景,她的心裏不免有些感慨,其實她挺想跟這個男人做好朋友的,隻是有些事終究將兩人的關係推到了一種無法挽回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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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過了一個小時,車子終於在一個花園式的小區門口停了下來。
周纖纖付了錢,然後緩緩的朝著小區裏麵走去。
這時候正是中午,小區裏很安靜,住在裏麵的人,大約都在午休,要麼就是去上班了。
她靜靜的往裏麵走,忽然,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從自己的身旁經過。
她本來沒怎麼在意,然而當她看見那串熟悉的車牌號時,她微微的愣了一下,眉頭輕輕的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