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木一浮生 第二十一樹鮮花(1 / 3)

蔣商陸和聞楹在六條胡同一起呆了三個小時, 可蔣商陸看著似乎挺忙的, 沒一會兒接了個電話就忽然站起來說要走了。

聞楹沒問他現在要去哪兒, 但他看的出來蔣商陸情緒好像不太好, 也很不想開口說話, 所以他隻淡淡地說了句你去吧, 我等你回來。

聽到這句話男人忽然就笑了, 低頭把手裏剩下來沒吃完的棗花酥小心地包起來,又放到聞楹懷裏說了句,那你好好放著等我晚上吃, 我先走了。

然後他就真的走了。

坐在台階上半天沒動的聞楹遠遠地注視著他的背影,這一刻他的心裏忽然升起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仿佛很久之前他也曾經親身經曆過差不多的一幕, 然後他就失去了某件很重要地東西。

有一個人對他說, 好,我等你晚上回來, 然後他就什麼也沒等到。

而伴著這種很古怪很不安的感覺, 本來還安靜地坐著的聞楹忽然就腦子抽疼了一下, 腦海中每次都能給他帶來一些未知訊息的聲音也像警告聲一樣地來回刺激著他的神經, 接著他臉色難看地猛地站起來忽然就快步追了上去, 好不容易才在六條胡同外麵的一個小巷子裏追到了正準備走遠的蔣商陸, 並一把上去抓住了他的手。

“……聞楹?你怎麼了?”

蔣商陸看上去被他嚇了一跳,不明白眼前臉色很不好,還死死抓著自己手腕的青年這是怎麼了, 他其實這會兒正急著去陳永明那邊協助他處理一下向備用基地轉移的事, 現在被聞楹這麼強行拉著耽誤了時間肯定不好。

可是聞楹的樣子看上去很不對勁,低著頭抿著嘴唇的樣子就像是在生一場格外折磨他的大病,而忽然就用了很大的力氣把他給用力地抱在了自己懷裏,冷著臉的聞楹壓低著聲音閉著眼睛用一種很可怕的口氣道,

“不要去,無論你要去什麼重要的地方,聽我的,現在不許去。”

他的這種十分怪異的舉動讓蔣商陸跟著沉默了下來,也是頭一次見到正常狀態下的聞楹在自己麵前這麼失態,所以他實在有些沒反應過來。

而就這麼被強行抵在身後的牆壁上,好半天之後的蔣商陸才用自己的手掌溫柔地摸了摸聞楹的背,又神情平靜地安撫了他一句道,

“恩,你說不去我就不去。”

聽到他這麼說,情緒不太好的聞楹也沒動,過了一會兒,被他這麼姿勢別扭地抱著,兩條腿都站麻了的蔣商陸忽然就感覺到的聞楹輕輕地鬆開了自己,接著他就被一路生拉硬拽地又強行帶回了剛剛他走出來的六條胡同。

而一看到門口地上那些被聞楹給摔成碎渣的棗花酥後,頓時後悔自己剛剛沒全吃完的蔣商陸還沒來得及惋惜一句,他就眼看著皺著眉,板著臉的青年開鎖推門進門一氣嗬成,先是像個緊張的不得了的老母雞一樣把兩個人都給反鎖在了蔣商陸的臥室裏,又幫懷裏的男人把腳上的鞋給脫了,這才在暗紅色的床帳裏抱著他躺著又不吭聲了。

“……你到底怎麼了,聞楹?稍微冷靜一點,慢慢和我說,不要著急。”

男人的聲音透出股關切和擔心的意味,聞楹沉默了半天忽然就睜開了眼睛,等對上那泛著金紅色光芒的瞳孔,知道他開花期快到了,自身很多物種特征都開始覺醒的蔣商陸見狀一愣,剛要開口問問他這是怎麼了,他就聽著眼前皺著眉閉著眼睛的聞楹對他慢吞吞地開口解釋道,

“1976 年,在中國的河北曾發生過地震,當時在地震來臨之前,薊縣穿芳峪一個地方的柳樹,在枝條的前部出現了枝枯葉黃的現象,後來的很多現象也證明了,當樹木出現重花,重果,或者突然枯萎死亡等異常情況時,那麼很可能就是未知災難將要發生了,我不是柳樹,但同樣也有這種高等植物預測危險的本能,隻是之前暫時沒有覺醒,但剛剛我看著你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就有那種很不好的預感了,所以聽我的話,從現在開始到明天早上為止,絕對……不要離開我的身邊。”

這種神奇的事蔣商陸這輩子還是頭一次聽說,但是聞楹既然都已經這麼堅持了,他也不能說什麼自己一定要走,隻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可就在他自顧自想了會兒事之後,感覺外麵的天都快黑了蔣商陸忽然就有點困了,而在他想著自己到底該不該提醒一下聞楹他們倆其實還沒吃晚飯時,他放在外套衣兜裏的電話忽然就響了。

因為有點犯困,所以神情顯得懶洋洋的蔣商陸隨手就拿起來接了,他現在人還被老母雞聞楹給死死地抱著呢,所以兩個人貼在一塊電話裏傳出來什麼動靜肯定兩個人都聽得見。

而讓蔣商陸怎麼沒想到的是,這個電話居然又是宗明苑那纏人的小子打來的,更甚至隻聽到他慢悠悠地喂了一聲,那頭的青年就哭哭啼啼地和他開始說話了。

“蔣先生……你現在在哪兒?趕緊快跑吧,老師要提前開始清理計劃了,行動科今晚就動手,準備把地植辦總部的陳派人員都收押起來再說,你要是被行動科抓住,老師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你的,我不想……我不想你出事……雖然老師說的我真的很想要……但我不想你再死一次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實在太緊張了,所以說話都有點語無倫次的,蔣商陸聽他這麼一說也明白大概是怎麼回事了,隻能一邊無奈地想著,我要是真的等你現在再給我打電話報信,我人都死了幾次,一邊還是感念於他此刻的好意,稍微緩和下語氣說了句謝謝你我知道了。

而那頭的宗明苑聽到他這麼多天以來終於願意和自己好好說話了,忽然就情緒很激動地啜泣了起來,半天這個膽子一直不大的青年才在蔣商陸和聞楹明顯都愣了愣的表情中忽然口氣酸溜溜地來了一句。

“雖然我知道,您現在剛剛失戀肯定什麼都聽不下去,但是我還是想說……聞楹這個人除了長得帥也沒什麼特別之處……而且他的臉本來就不是原裝的,下巴也太尖了,我媽以前就和我說過,錐子臉是最不耐看的臉型……”

聞楹:“………………………………”

如果不是現在的氣氛真的很不合適,蔣商陸肯定就要笑出聲了,偏偏那頭的宗明苑壓根就不知道他嘴裏的錐子臉此刻正在麵無表情地聽著他對自己的臉使勁評頭論足,而就在他說到聞楹的氣質不好給人的感覺其實很娘時,終於聽不下去的聞楹口氣很冷漠地就衝他來了一句。

“你自己才一米五有什麼資格說我。”

宗明苑:“………………………………”

自從蒼青之後就再沒有見過麵的兩人,因為現在這種很詭異的情況居然又再次說上話了,偷偷躲起來給蔣商陸偷偷報信的宗明苑尷尬的臉都漲紅了,一邊鬱悶地想著他們怎麼又湊到一塊去了,一邊又有點見不得光的嫉妒心泛上來了。

而聞楹也沒去看似笑非笑的蔣商陸,就這麼慢慢從床上坐起來拿起電話,又在宗明苑緊張不安的呼吸聲中難得口氣放的很重地開口道,

“謝謝你在最後一刻良心發現,但是你這次既然選擇站在你那位老師的立場上,就不要再來騷擾他了,蔣商陸現在不需要為任何野心家服務,還有,天還沒黑,不要做夢,他沒失戀,我們很好,再見。”

隨隨便便幾句話就把蔣商陸之前故意撒的那些謊都給拆穿了,蔣商陸一邊有點頭疼地想著你和他較勁什麼,萬一他讓蕭驁知道了就有的好看了,一邊還是看了眼垂眸盯著自己的聞楹表情有點無奈地笑了笑道,

“……又知道了?”

“恩。”

一個字就幾乎回答了接下來所有的問題,一向對自己挺有自信的蔣商陸這次是真的有點鬱悶了。

明明他騙誰都騙的很輕鬆,蕭驁陳永明這些老狐狸都看不出來什麼問題,怎麼到聞楹這邊就不管用了呢,而聞楹似乎也不想和他在這種事情上糾結太久,直截了當地淡淡開口道,

“和你沒有關係,我之前就猜到了,隻是回來之後看到你的情況我更確定了而已。”

聽出他的口氣不太對勁,蔣商陸的臉上有點止不住的疑惑,他一直試圖隱瞞蕭驁還活著就是怕聞楹知道了會覺得心裏不舒服,可現在這麼看他居然早就知道了,而今天白天並沒有和聞榕完全說實話,現在麵對蔣商陸卻不想隱瞞太多的聞楹想了想才靠在床頭動了動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