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拿你們和我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放心吧,一旦開始下雨,我們就立刻動身,這次我絕對聽從組織上和聞小樹同誌的命令,滿意了嗎?”
……
卓瑪拉山口的莫比斯環中,身著潔白藏裙,束起滿頭長發的次旦卓瑪正沉著臉快步追趕著什麼跑在她前麵的人。
她今天又用了出來給臨近縣城送藥的借口支開了自己的丈夫,這基本是她每次有事要和自己那些生活在天空中的族人們商量時才會用的借口,但她今天之所以會來到這兒,卻不是因為這件事,而是用她女兒的病吊著她很久的惡棍終於出現了,現在次旦拉姆務必要來過來親手殺掉他。
隻是一路追趕,鼻子邊上的氧氣逐漸開始變得稀薄,清楚自己即將進入無氧生物的控製範圍的次旦卓瑪堪堪停下腳步,在將眼神放下前方那個這幾天一路引誘自己過來的混蛋後,嘴上已經可以看出鳥喙痕跡的女人陰沉著臉咬牙切齒的開口道,
“太,歲。”
這般壓著聲音冷冷的喊著崖上站著的那個身影的名字,長發女人的眼睛呈現出鱷魚一般血腥的顏色,任憑是誰被她看上一眼都會發自內心的感到畏懼。
盡管潔白而猙獰的菌絲已經完全的攻占了整個莫比斯環內部,可第二世界的主宰太歲聽到脾氣最可怕不過的次序女神次旦拉姆在叫自己,還是先氣喘籲籲的停下來用手指繞著自己的長發把玩著笑了起來,又轉過頭眨了眨青色的眼睛開口道,
“真是不容易啊,終於能讓你主動來一次我的第二象限了,怎麼樣?現在這裏正好是夏天,是不是比岡仁波齊的雪暖和了許多?不過啊,偉大而美麗的次序女神,快看看我,感覺怎麼樣?還喜歡我的新模樣嗎?”
他的話讓次旦拉姆下意識的看了眼這具和他之前的長相完全不同的類植體人類軀殼,而冷笑著就嫌惡的避開和他的對視,次旦拉姆顯得很嘲諷的開口道,
“這個人是有多可憐才會被迫向你這樣的怪物獻祭身體?或者說你到底還要因為你那不值一提的仇恨和私欲害死多少人才肯罷休,太歲?”
“等到我滿意了,我就罷休了,我很早就和你說過了……不過你猜錯了,我這次沒有殺這個人,我隻是寄生在了他的身上,讓他乖乖的聽我的話,他現在正很生氣的聽我們在說話呢。”
操控著不屬於自己的身體故意做出有點惡劣的表情,神情放鬆的太歲將自己的手指展開收攏又端詳了一會兒,想了想還是看向次旦拉姆笑了笑道,
“拉姆,我知道你無時無刻不想殺了我,可我爸爸王慧生在拉薩忽然失蹤了,是你把他抓走了嗎?”
“……不是,雖然我無時無刻的不想把他給抓回第四象限去,隨便你信不信。”
次旦拉姆壓根懶得解釋的眼神直白的傳達著她並沒有能力做這件事,而見狀隻是沉默了一會兒,好半天王誌摩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笑著道,
“我也猜到不是你了,那就隻能是另外一個家夥了,難怪我怎麼也找不到我父親,沒想到啊那根看上去很正直的死木頭也會做這種了不得事了……”
“他至少比你像個正常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背後搞了什麼鬼,就是你故意誘導我,讓我以為那個男人要害我的丈夫和女兒的,我才會去傷害他的!現在還讓我女兒故意生那麼重的病!你這個下作又卑鄙的家夥!我今天一定要把你永遠的困在這裏!再把那個應該呆在第四象限的人帶回去!”
這話說完,次旦拉姆也不再想和太歲廢話下去了,直接將自己已經因為怒意而恢複為風神翼龍的巨大頭顱和白色結膜翅膀就扇動著衝站在懸崖邊的太歲撕咬了過去。
這種古生物在恐龍時代曾以當時陸地上的霸主霸王龍為食,所以身形高瘦的太歲看上去幾乎瞬間就被她給撕扯成了碎片。
但動物和微生物之間的爭鬥在一百億年間也不是頭一次發生了,所以幾乎也是在瞬間,懸崖植都被吹開,無數從太歲身體內部湧出來白色的菌絲也朝著四麵八方散了出去,又像是一個毛骨悚然的食肉怪物一樣纏住了風神翼龍的翅膀。
而伴隨著惡心到讓人想吐的血腥味道,巨大的翅膀被直接咬出無數道大血口子的次旦拉姆剛想揮開這些白色的怪物一口咬掉麵前這卑鄙小人的頭顱,她就聽到看上去絲毫沒有畏懼之色的太歲對她笑了笑又開口道,
“你現在這樣,是不打算要救你女兒的方法了嗎?”
“……如果她最終的命運隻能是死,那我也沒有辦法,我會親自送她去第四象限。”
“你在說謊,拉姆,你那麼愛你的丈夫和女兒,你怎麼會舍得讓她死呢。”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自私自利!一種生物什麼時候該死那都是她注定的命運!你這惡心又狹隘的家夥!你根本不配成為頂端生物!你們這些見不光的東西統統都應該死!”
從出生就開始守護四個空間秩序與安定的不死鳥這般說著臉上也露出了根深蒂固的厭惡,她的白色薄膜翅膀帶起了強烈的颶風,無數恐怖而尖銳的鳥鳴聲也從四麵八方的天空傳了過來,頭發都被風吹開的太歲見狀抬頭看看又勾起蒼白的嘴角,半響才歪著頭笑著詢問道,
“所以你現在這是完全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隻能用這種群體鬥爭的方法來解決了?”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一次我不會再對你們這些隻配一輩子活在黑暗中的鬼東西留情了。”
冰冷俯瞰著太歲的不死鳥這般說著,仰頭便衝天空呼喊著鳴叫了一聲,聞言跟著退後一步的太歲這般想著也笑了笑,將手指繞著頭發點點頭又顯得心情很不錯的回答道,
“正合我意,拉姆,那就來吧,用暴力和鮮血作為代價來解決問題是我最喜歡的方式了,隻不過這次你要是輸了,你的原點守護者也不用當了,我會把你直接送到第四象限的地獄去,讓你也嚐嚐我父親曾經受過的折磨,你覺得怎麼樣?”
……
深夜呈現出血漿一樣詭異紅色的雅各布江裏,麵容秀美的小荷正安靜的趴在岸邊打著瞌睡。
一朵粉色的荷花立在水中央替她繼續監視著江水底下的那些紅藻類人,隻要有一點風吹草動,看似睡著了的小荷就能馬上醒過來。
雖然連續幾天呆在這裏的確讓她很累很困,但是這是神樹交給她的責任,所以她必須要好好完成,而此刻江邊隻是稍微刮起了一陣帶著異樣氣味的風,本來還在打瞌睡的小荷就立刻警覺的醒了過來,又眨眨眼睛不安的抬起頭朝江水下麵看了看。
江水底下紅藻們還是一副很安靜老實的樣子,安靜到小荷甚至都覺得她們除了呼吸和睡覺都不會做別的了,但剛剛那陣惡心腥臭的味道不可能是她的錯覺,所以隻是沉默的思考了一會兒,眨巴著眼睛的小荷就甩了甩自己頭上的露水又朝著雅各布江的下麵潛了下去。
雅各布江從前曾是整個拉薩最美的一條老祖母江,如果不是因為這次微生物爆發忽然危機,這裏一定是小荷這輩子最想生活的那種水域。
可惜她真的很討厭一切會和她搶空氣,還散發著難聞味道的藻類苔蘚還有微生物,而想到這兒,在冰冷的江水中無聲的吐出一串小泡泡的小荷就不太高興的扁扁嘴。
可她正這般一邊在心裏想著事一邊往前麵繼續遊時,卻沒有察覺到下方有幾雙血紅色的手正在充滿惡意的朝她伸出來。
而就在她即將撩開眼前水草遊到那些紅藻原本睡覺的地方時,從小就不能說話的小荷忽然就感覺到自己地雙腳被十幾隻滑膩惡心的手一起拉住了,接著在她呀呀的驚呼聲中一陣恐怖又陰森的笑聲就在她的身後一起響了起來。
“死吧——死吧——”
“憋死她——趕緊憋死她——哈哈——”
“全都死光——哈哈哈——死光——死光——”
一眼看過去完全數不清數量,麵孔通紅活像是被熱水燙死的厲鬼一般的紅藻在江水中逐漸包圍了嬌小瘦弱的荷花,一瞬間靈活掙脫開的小荷努力的往上遊著,卻發現自己總是戴著的那隻她過世丈夫送她的珍珠耳環也被抓掉了,這讓她又急又氣的瞪大了眼睛。
可現在再下去也來不及了,她也隻能皺著眉氣喘籲籲的就往上邊去,可當她通紅著自己的一雙眼睛好不容易鑽出江麵,肉眼可見的血紅色江麵上,無數在深夜中初次蘇醒過來的紅藻類人隻麵目猙獰的一起看向蜷縮在她,又集體露出了讓人毛骨悚然的惡心笑容。
而在江水的盡頭,雅各布江岸邊的棕頭鷗也全體悲鳴著盤旋著不肯離開,仿佛有什麼很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一場爭鬥再說難免。
“吃了你——吃了你——”
——天空中積攢起雨季的霧氣,真正的災難就要徹底開始。
……
軍部和地植辦針對岡仁波齊本地的連續一周秩序井然的加強戒備和醫療救助,在這段時間第四次被人麵禿鷲和一些長相恐怖惡心的微生物類人大範圍攻擊時出現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