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過沈月華的臉,讓她正對著自己。原本冷清如冰的絕色容顏此刻梨花帶雨,晶瑩的淚珠掛在眼角,那麼的楚楚動人。
她的唇色是淡淡的粉,仿佛心尖兒上的一點。
她帶著哭腔,柔若無骨倒地在他懷裏。她輕聲道:“求你了,不要,好不容易,我重生兩世……才遇到他……”尊嚴可以不要,什麼都可以放棄,求求你不要讓我觸手可得的幸福破碎,求你了。
許鳴的心攪成一團。
他如此深深地愛著她,甚至超過了自己的生命。不!不能放任他們!得不到就徹底毀掉,這是他一向信奉的準則!為了大梁皇位,他披荊斬棘,不惜殺掉親生兄弟,此刻又怎麼能給沈月華活路!
尤其她愛的人是他一向的死對頭!
狠絕毒辣的許鳴,大梁太子殿下,絕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滾!!!”許鳴一把推開沈月華,扭頭,壓根兒不敢看。再多的心理建設也敵不過她的含淚哀求,第一次,沈月華放下所有身段求他,他又怎麼忍心拒絕?
沈月華踉蹌地向前了兩步,沒有站穩,差點兒摔倒。
許鳴聽到了這動靜,又忍不住回頭拉了一把。
真正用了心的愛,大抵就是如此了吧?不再計較勝負得失,隻想著她能好。雖然自己用盡全力也給不了她幸福,但還是會認真維係她的幸福。
隻是這樣一來,疼得仿佛要死掉的心,該誰來挽救?
鬆開,放手,以後就盡量別再見了!
“顧呈瑜,朝堂上再定輸贏!”許鳴頭也不回,用輕功躍起的那一瞬心悸得有些嚴重,但還是一咬牙,帶著暗衛起起落落間消失在重重屋簷。
顧呈瑜抱住沈月華,緊緊地,生怕再次不小心弄丟了她。
沈月華的淚痕幹在臉頰,表情有些怔忪和木楞。她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許鳴遠去的方向,垂下眼瞼:忘了告訴你,你身中劇毒,得需要我獨家調配的解藥……
沒有感動那是假的。
尤其是明明確確地知道許鳴是多麼狠心的人,當一個心硬如頑石的男子,隻對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拉低底線,放掉堅持,沈月華不能不讓自己再重新審視一番這個人。
“阿月,我來晚了。”
顧呈瑜不喜歡看到她的失神,因為他知道那片刻失神是為了誰。如果換個角度,他也會心甘情願地為沈月華做這麼多,沒有一點點猶豫。
沈月華回過神來,她埋頭在顧呈瑜懷裏,卸下一身的警惕和疲憊,輕輕閉上眼。
“子瑾,短短一夜仿佛就要讓我熬白了頭。”眼淚慢慢滲出,濡濕了顧呈瑜胸前的衣衫,如此脆弱的沈月華真的讓他心疼不已。她淚眼朦朧地抬頭看他:“我好怕。”
“我保證,以後不會讓再讓你離開我哪怕一時一刻,絕對不會。”
玩笑話罷了,但顧呈瑜眼神中的堅定讓沈月華內心漸漸回暖,恍若隔世後新生,連看秋天凋零的落葉都顯得沒那麼蕭條冷清。
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從顧呈瑜懷裏出來,急道:“那分布圖……”
許鳴輕易放過了她,難道她還要破除掉他的製勝法寶嗎?這一刻,沈月華猶豫了,從來都是幹脆果斷的她居然也在遲疑。她的視線躲閃,覺得直視顧呈瑜的眼睛很慚愧。
顧呈瑜沒有追問,他像是知道她想說什麼。
他輕輕摟住沈月華,緩聲道:“沒事,一切都會照原計劃進行。你不願做的事便不用去做,我不會逼你。”
“我有些累了。”
“我帶你回去。”
沈月華動作輕柔地掙開他的懷抱,越過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後鬆了口氣的琴妙,有氣無力地道:“你先去上朝吧,那邊的事更重要。”
顧呈瑜張了張嘴,輕笑了一聲道:“好吧,我讓黃叔把馬車駕來了。”
“黃叔沒事兒吧?”
如果她沒記錯,黃叔被許鳴瞬間製服扔到了路邊,也不知有沒有受傷。
“他淩晨才回來,無礙。”顧呈瑜伸手,溫柔地將沈月華鬢角的亂發別到耳後,“好好兒休息,記得去看看雙胞胎,讓他們也安一下心。”
“嗯。”
顧呈瑜俯下身子,在她光潔的額頭落下一個吻:“我看著你離開。”
“好。”
沈月華是真的很累,身心俱疲的同時還被許鳴深深地震撼到了。她的狀態不佳,急需一個人靜一靜。至於羽衛分布圖的事,她會當做自己不知道,也算報答了許鳴在她身上種下的這一段深情。
因為不論成功還是失敗,她都會與顧呈瑜在一起,不離不棄。
馬車的軲轆一圈兒一圈兒地轉,沈月華坐在車內,雖然閉著眼,但心裏卻是透亮得很。她的心被攪成了一鍋,紛亂如麻,自然不會知道顧呈瑜一直默默地跟在馬車後麵,靜靜地守護著她。
既然已經決定了不去早朝,他就相信葛先生能將所有事都處理得周全。
他現在隻是沈月華的夫君,也不願意讓他離開自己的視野範圍。琴妙騎著馬,頻頻回頭看向太子殿下,從他眼裏看出了寬容和體諒。但她卻做不到,甚至都有些討厭沈月華,不就是最後關頭放了一馬,那個混蛋大梁太子就值得她這般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