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一個月前,戚蘇兩家的喜帖就送往各處相交的人家了。到了成親的前一日,前來給蘇綰添妝的各家女眷更是坐滿了蘇家的正廳、花廳和偏廳,珠圍翠繞,耀眼非常。
戚瑤趕不及回京城,還是早早托人送來了添妝禮。顏如歌也送了一份極為厚重的添妝禮,頭麵首飾、綢緞布匹、古玩字畫應有盡有。與蘇家交好的各位夫人,也都送上了各自的添妝禮。便是皇上皇後太子太子妃,也都賞下了東西,乃是極大的體麵。
秦氏一早便帶著三個兒媳與孫媳婦過來給蘇綰添妝,送了一副累絲點翠嵌寶石鑲珍珠的赤金頭麵,一副孔雀開屏的金鑲綠寶銜珠釵,一副十六扇的慧紋瓔珞,以及蕉葉狀赤金累絲枝幹翡翠葉的盆景一座。
她也是出自侯府人家,雖說娘家侄子不爭氣敗落了,但於她而言卻是無礙的。她出嫁時十裏紅妝,好些好東西都還留著,自然挑了好些送給蘇綰。
相比秦氏的添妝,更讓人驚訝的是蘇綰的嫁妝。因為蘇家給蘇綰的嫁妝實在太多了,琳琅滿目,令人目不暇接。看著倒像是娶媳婦,而不是嫁女兒了。
顏如歌在房中陪伴蘇綰,聽了消息便取笑道:“哎喲喲,看不出來小美人兒還是個有錢的主兒,早知道該早些巴結你才是。明兒我若窮了,上你家門打抽豐,你可不許把我拒之門外。”
蘇綰今日穿著大紅刻絲百子的對襟褂子,端坐在床上,雙頰飛暈,幾乎與衣衫同色。嗔了她一眼,啐道:“你又何必打趣人,無論如何你也不能到那樣的地步。”
禇藍笑道:“就是,好端端的做什麼咒自己?你這樣打趣綰兒妹妹,輪到你了可別想著躲過去。”她本是極爽利的性子,所以當初與戚瑤交好,雖說與蘇綰沒有見過麵,卻是常聽人提起。戚瑤遠嫁之後,她與蘇綰也漸漸熟悉起來了,聽得蘇綰出嫁,且是嫁的戚瑤家,自是早早的便過來添妝了。
蘇綰眨了眨眼,笑眯眯道:“就是說呢,未來的表嫂。”
顏如歌一向臉皮厚,說起親事來也不扭捏,反而笑道:“今日可是小美人兒的大喜日子,可不興喧賓奪主。”
一語未落,外麵便有丫鬟傳話道:“姑爺家來催妝了。”
聞得戚家來人,房中陪伴蘇綰的姊妹們均是一笑,皆望向蘇綰,羞得蘇綰麵紅耳赤,幾乎抬不起頭來,虧得顏汐帶著添妝的各家女眷進來,方止住了。來給蘇綰添妝者極多,蘇綰房中坐不開,故皆坐於廳中,聞得催妝,也隻來了幾個極親厚的。
蘇綰成親,請的全福太太是允國公夫人。允國公夫人兒女雙全,夫妻恩愛,兄弟姊妹和妯娌姑嫂之間又極和睦,子孫也都爭氣,最有福氣不過了。
允國公夫人端詳著蘇綰,笑著道:“好個標誌的姑娘,我還以為看見哪個天仙下凡來了呢。”
眾人皆笑,也都順著她的話誇讚了幾句。
又有丫鬟來報說催妝的人已進了門,允國公夫人慢條斯理地將鳳冠霞帔放入箱中,然後在上麵壓了一對六十六兩重的金元寶。而後合上箱子,與外麵盛放嫁妝和添妝的箱匣等一並鎖上,好送出去。
戚麟一身新服,騎著高頭大馬,臉上洋溢著喜氣,哪還有平日的冷顏?身後跟著的八個俊美異常的世家子弟都是從軍中出來的,個個背挺腰直,滿身英武之氣,叫人見之忘俗。
蘇策帶人親自將蘇綰的嫁妝送往戚家。
鼓樂奏起,嫁妝出門。
上百挑夫一色紅衫,行動矯健,抬起嫁妝皆舉止一致,更兼家具箱籠等物皆是朱漆描金,流光溢彩,令人目為之眩,神為之奪。相比別家每抬嫁妝之間間隔極遠的十裏紅妝,蘇家的嫁妝間隔卻是極近,幾乎是後麵一抬緊隨前麵一抬,宛若紅龍一般蜿蜒,綿延不絕。
兩家高門結親,乃是極大的喜事,路邊圍觀者眾,都指指點點,歎為觀止。
及至到了戚家,嫁妝仍未盡至。戚家早就預備好了席麵,酒肉羅列,十分豐盛,請蘇策坐下,陪客亦都是戚家的出色子弟,又是敬酒,又是送上紅封,美言說盡,好容易才從處處刁難他們的蘇策手裏拿到嫁妝中箱匣的鑰匙,急急命人送到裏麵交給徐氏。
徐氏拿著鑰匙,親自開了裝有鳳冠霞帔並壓箱錢的箱子,放進一對各重八十八兩的金元寶做開箱錢。
新婦的嫁妝須得擺在新房中曬與親友觀看,無數妝奩擠滿了新房和院子,放不下的箱籠便送至耳房中。虧得戚麟院子大,裏外十分闊朗,不然,怕也裝不下這許多東西。擺在正麵新房中的家具是紫檀的,那套黃花梨木的暫且送至後院,曬過後收入高樓,與黃花梨木家具一起的還有許多新房中擺不下的陳設器皿盆景屏風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