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沉,暮色起。
寒雙魚懷中揣著用龍須草煉製的藥丸,熟練的潛入裴府,今日的裴府鬧吵的很,廊間路上皆都是忙碌的仆人和女婢。
她剛拐過一個假山,那邊的花塘便來了兩個匆忙的婢女,兩人邊走邊道:“公子的身子真的沒得救了?”
“可不是,公子如今都連步都走不動了。”
“可是公子還是日日去書房啊?”
“公子今日就是想去也去不得了,他那身子如何能不用人撐著爬上書房。”
“可是······”
“別可是了,趕緊去吧,幫著夫人勸勸公子······”
兩人嘰嘰喳喳一番,聲音散在夜色之中,融入寒雙魚的心裏,點點滴滴跳著,跳的寒雙魚心神不寧。
寒雙魚從假山後走出,步履艱難的順著兩個婢女離開的方向走去,待見了裴容遠院落前圍著的人,她跳上一棵老樹,隱在濃密的陰暗之中。
裴容遠身子立在廊上,瞧著立在他院中的母親、弟弟和一眾家仆,他突覺自己可笑的緊。
裴夫人眼睛通紅道:“遠兒,你今日是非去書房不可?”
裴容遠沉默不語,強撐著立在簷下。
裴容瑾一雙眼睛明亮的很,眉目之間同裴容遠有七分相似,他恨恨道:“哥,你在書房幹什麼?為何日日要去?你是在等誰?還是念誰?”
裴容遠聽到這兒,似被嗆住一般劇烈的咳了起來,那聲音劇烈而沉重,仿佛一個垂垂老矣的暮者。他身子比之前越發的清瘦,臉上的骨棱分明的很,如刀刻一般,讓人心疼。
裴容瑾繼續道:“你心裏就裝不下我和父親母親?單單因著順妃死了,你就要死不活,你還是我那清貴矜傲的哥哥嗎?你對的起父親母親嗎?”
裴夫人雖大略猜得到裴容瑾如此的原因,卻也不知道此人是誰,如今由裴容瑾說了出來,裴夫人臉色突變,連忙喝到:“容瑾,不可胡說。”
裴容瑾倔脾氣上來誰都拉不住,他道:“怎麼就是胡說了,順妃本就是個罪人,害了皇後娘娘不說,如今又將我哥哥害成這番模樣!她倒好,一死百了,我當時就不應該聽哥哥的話護著她弟······”
裴容遠連忙喝止,“容瑾!”,語氣中頗為不滿。
裴容瑾瞧見自己哥哥這一副樣子,到嘴的厲害話也說不出來了,人都死了,還能如何?
裴夫人確是不這麼想,那順妃本就是個身份莫測的,不知如何搭上了陛下,如今又搭上了自家兒子。即使坊間傳聞她死在了天牢的一場大火中,但陛下也沒下旨將她葬入皇陵,也沒宣稱她的罪責,免了她的妃位,如此行事,詭異的很,像是為自個留後路。
陛下的心思難猜,裴夫人也就大略猜到這一層。不過這個中利害她還是知曉的,定不能讓自己兒子如此行事,萬一惹怒了陛下,裴家便吃不了兜著走。雖說這個年輕的帝王看似溫和的很,但在旭王一事上可謂是殺伐果斷,真真不能小看了去。
手握重權的人最為忌諱的便是旁人覬覦他的東西,更別說是女人,裴夫人想到這層,心裏便止不住的發涼,連著額上也冒著冷汗。她走上前去,問道:“遠兒,娘親不問你和順妃是如何認識的?娘親隻問你,你到底要如何?”
裴夫人從未如此嚴肅同裴容遠說過話,她的大兒子一向知禮守禮,行事穩妥,萬萬不能栽在這情事之上,毀了自己,毀了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