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東北部,馬薩諸塞州首府的郊外,火光衝天。
刺耳的消防車警報劃破布滿陰霾的城市上空,天邊被大火映的通紅,片片流雲似乎都要燃燒起來了。警察艱難地維持著秩序,疏散著慌亂的人群。不遠處,不時傳來陣陣爆炸聲。
爆炸的新聞當天就被當地媒體播放,第二天,國內各大網站競相轉載這條新聞。
“波士頓郊外一家研究所發生爆炸,已造成多人死亡和受傷,傷亡人數當地政府正在統計中。爆炸原因不詳,疑似是化工倉庫管理不當引發爆炸。”
六月底,批改完高二期末考試物理試卷後,林繹峰渾身輕鬆,本想回家看會兒電視放鬆一下,結果第一條新聞就讓人心情低落。
美國?波士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蓁蓁的學校,就在波士頓吧……
他受傷過的右眼的眼皮跳了一下。
她在國內用的號碼已經停機了,國外用的手機號也沒有給我,還是給她發微信吧……林繹峰打開許久不用的微信,顫抖著手發出一條消息。
“蓁蓁,冒昧的打擾你。聽說你那邊發生了爆炸,你情況如何?是否安好?”
往上翻,上一條消息,是五年前。
波士頓當地一家醫院。
無盡的黑暗。她僅有意識存在,卻失去了對身體每一寸肌肉的控製權,連眼睛也睜不開。她的聲帶勉強振動了幾下,發出一個破碎的音節,卻聽見有焦急的腳步聲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原來,她的聽覺尚未喪失。
“蓁蓁,你終於醒了。”
是啊,終於醒了,她以為她會迷失在那一片黑暗中,所幸,他的聲音將她從黑暗的泥淖中拖拽出來。她現在才明白他昏迷時的感受,徘徊在黑暗中掙脫不出,是多麼恐怖的經曆。
“John,我想知道我現在的情況。”她斷斷續續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研究所的一場大火引發了設備和化工倉庫內試劑的爆炸,燒毀了她的每一寸肌膚。所長的兒子兼同事John發了瘋似的送她去醫院搶救,堪堪避開了淪為植物人的可能性。盡管其餘器官受傷狀況還算輕,可是,她的一生,就這麼被毀了。
“蓁蓁,你別擔心,我會照顧你,直到……”她感到一隻略加粗糙的手指輕輕地撫過她的臉頰。他也受傷了,結痂了嗎?
直到什麼?她調整了一下呼吸的節奏。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某個人對她說過,隻是……
“鬱蓁蓁,五年之後你必須給我回來!如果你不回來,我會一直等下去,直到你不得不回國為止!”
繹峰,你還在等我嗎。這一刻,我倒是非常希望你放棄了等待呢。
林老師,對不起,我無法赴你的五年之約。
這場愛情,難逃浩劫。
她耳畔猶然回蕩起分別那一天海浪拍打海岸線的聲音。
她自知自己快要不行了,生命在她體內一點一點地流逝,她失去了除了他以外的所有渴望。
在護士的幫助下睜開眼睛,她恰好看見窗外的雲卷雲舒。
“John,幫我處理一下後事吧。我想把我一件器官捐獻出去,捐給一個人,你能幫我嗎?”
你的眼睛,因我而受傷,那麼,現在,一切都由我來償還。
John,謝謝你這幾年對我的照顧。可是,很遺憾地告訴你,我最後還是選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