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6(1 / 3)

到了香港, 愛月還是先聯係顧崇, 又怕他正在應紹華身邊, 便發了短信。

顧崇說, 應紹華剛見完林決, 正要進會議室。愛月問了林決的下榻酒店, 即刻前往。

到了房門前, 她邊按門鈴邊喊:“哥,哥!”

半晌,門才被打開, 林決穿著白襯衫和西裝褲,頂上扣子解開,沒係領帶, 神情淡漠, 並無頹色。他一言不發,轉身往裏走。

愛月跟著進去, 關上門, 轉身見到林決倚著窗戶, 點了根煙。

愛月走到林決麵前, 黯然看他, 弱弱出聲:“哥哥……”

林決放下煙, 直截了當:“我沒做這件事。”

愛月瞪了瞪眼,疾言:“那怎麼會這樣?你告訴他了嗎?他怎麼說的?”

林決不緊不慢地抽完煙,滅掉火, 才緩緩看向愛月, 那眼神過於冷厲,愛月心頭抖了抖。

他終於開口:“我現在要說的話,你不要插嘴。”

“……嗯。”

“還記得我去夜店接允琪的那晚?我看到徐溯跟很多外國人從包間裏出來,那些人什麼膚色都有,都帶有保鏢,徐溯也看見我了,我們打了幾句招呼。”

“前幾天來香港,登機的時候我碰見了那夥人的其中一個,是個緬甸女人,她拿了假護照。”林決在愛月開口問為什麼前,把他所觀察到的細說了一遍,愛月眸光一黯,是信了。

林決最後說:“回到東京,我就被請進了董事會。”

說話時,二人目光筆直相對,分毫不移,林決話音才落,愛月立刻接下去:“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是徐溯栽贓你的?”

突然靜了瞬,是為“栽贓”這個詞,之前林決腦子裏所用的皆是“搞鬼”、“操控”,直到此時他聽到愛月如此清晰地說出這個詞,這才意識到,這就是栽贓。

林決直視她,說:“也許,不是徐溯。”

愛月怔怔看他,突然瞪大眼,後退一步:“——不可能!”

林決不語,愛月克製不住抬了聲:“他要你來香港見他,不是為了幫你嗎?你跟他說什麼了?”

林決還是不語,愛月難以置信:“你什麼都沒說?”

“應先生以個人名義幫我填了這個洞,”他頓了頓,補上,“以我妹夫的名義。”

林決辭色俱厲:“但我認為,這不過是為了抓著我的把柄。”

愛月後退兩步遠離他:“這不可能!”

她很清楚林決在說什麼。徐溯是應紹華的左膀右臂,任誰見了都必然認為徐溯是應紹華派遣去的,而事後他這麼快便被栽贓逐出戴婭,更加證明了他的確撞見了不該撞見的。

總之,林決認為,應紹華與黑社會有染。

“愛月。”林決突然叫了她一聲,這發音稀少得,讓愛月一時沒反應過來。

林決麵不改色,“應紹華曾經是我最崇敬的人,我是為了跟隨他才來的戴婭,但現在,我不得不動搖。”

他已然改了稱呼。

愛月一時失語,林決更是凝重:“我告訴你這些,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懂嗎?”

她第一次感受到來自他作為兄長的庇護,卻是在這種情景。

愛月緩慢搖著頭:“不對,不對……不對!”

林決看著她,她猛地抬眼,研判而淩厲地直視他:“哥哥,哥哥你聽我說,不是這樣的,徐溯有問題,徐溯有問題……”

林決上前扶住愛月:“你冷靜一點。”

她盡力控製自己:“徐溯和應紹華不是一起的,徐溯和他不是表麵的那麼牢固,哥哥你相信我……”

林決蹙眉,神色更嚴峻:“為什麼這麼說?”

“……”怎麼辦,要告訴林決徐溯背著應紹華搜查魏子煜電腦的事?那麼她知道徐溯搜查了魏子煜的電腦,卻說不知道魏子煜到底侵入亞際內網做了什麼,這合理嗎?

魏子煜要真不告訴她,是個正常人都該遠離了這來路不明的黑客。

而顧崇與徐溯的分屬關係,應紹華在人前布置得精妙,要不是她常伴他枕邊,也根本察覺不出。

……難道要告訴林決她在追查十八年前的那樁舊事?

她沉默了太久,林決喊了聲:“愛月?”

——破罐子破摔罷,她這一趟來香港,本就是要向應紹華道歉的,為了詹旭曾經的罪孽,為了她騙了他這麼久。

愛月抓緊林決的手,語速不減:“哥哥你聽我說,你記不記得我有個朋友,叫魏子煜,他黑進了亞際內網,你之前來警告我不要跟他接近,是顧崇讓你來的對不對?”

林決眼色微變,愛月知道他默認了。

她交代了一切,從南月和魏子煜分別的說法,到她動了應紹華的電腦,接著一路追查到上海。

林決從頭到尾愕然看她。

她說完了,他沉默了許久,再開口時第一句,輕喚了聲,“愛月……”帶著心疼。

愛月顧不上這矯情,直視著他:“徐溯抓住了一點,你當然會認為他是在為應紹華辦事,你當然不敢問應紹華,栽贓你,趕你出戴婭,你也當然不知道這到底是徐溯還是應紹華的意思!”

林決心頭一震。

林愛月在家裏不看書不學習,大多數時間都在跟父母撒嬌,林決從不知道,她真的這麼聰明。

他緩了緩,才開口:“按這麼說,徐溯做的事,和詹旭是一道的?”

愛月:“……嗯。”

“那麼,徐溯也想知道鄭殊的事,可是那件事在亞際內部結果明了,徐溯還想知道什麼?”很顯然,鄭殊就是當年巡視時揭發了詹旭的那個領導。

愛月垂了垂眼,須臾,再抬眼,“你說那個女人是緬甸人,也許……也許那些人就是在做毒.品交易,那麼有可能當年亞際內部的走私勢力並沒有完全肅清,徐溯是……我生父的接班人,他隻是為了不讓我們查我生父,再順藤摸瓜查到他?”

她說出這些的語氣,沒有了一如既往的研判。

林決看著她,沒有很快接話。

總覺得,哪裏不對。可如她所說,走訪了那兩位證人,事實擺在眼前。

愛月極認真地看著林決,眼裏布了些紅血絲,黑眼圈也十分明顯。

林決握住她的手,扶了扶她肩膀:“先別想了,去見了應先生,好好睡一覺。”

她全身緊繃的神經一瞬懈下,低下頭,沒說話。

林決看了眼手表,然後揉了揉她的頭:“應先生應該快要下班了,回去等他吧。”

愛月點點頭,再抬眼,這才瞥見到他臉頰與耳根交接處有幾道紅色的劃痕,“哥哥,你的臉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