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煜白了她一眼:“都跟你似的,這麼大個人不會做飯。”
魏驍看了看他倆,略有笑意:“你們倆,談對象啊?”
兩人都一怔,同時說:“不是。”魏子煜補了句:“哥,我跟愛月是好朋友。”
愛月接著就說:“是啊,他有女朋友的,可漂亮了。”
魏驍轉向愛月:“那小月的對象呢?”
愛月語塞,魏子煜給魏驍加菜,打圓場:“哥,人剛分手。”
魏驍略略一笑,怪不好意思。
吃完飯,愛月負責收桌,從廚房出來時,看到兩人都坐在沙發上,卡卡趴在魏驍腿上,魏驍正給他順毛,那表情迷醉的,不知道得有多舒服。
魏驍一邊梳,一邊悠悠道:“卡卡啊,這名兒還不是我取的,她媽媽,姥姥,都叫卡卡,當年是老周養的卡卡,後來老周不在了,我就一直跟卡卡住著。”
對麵沙發上,兩個年輕人斂容屏息,知道要開始講正事了。
魏驍慢慢道來,那聲音仿佛積了塵土,藏住一切悲喜。
他倒序著來,先說之前在林區見到愛月,結合她的名字,出生地,還有和詹旭幾分相似的模樣,認定她就是詹旭的女兒。得知她在東大讀書,他覺得魏子煜也在東大不是巧合,送他那隻錢包時就寫了句詩暗示他不要繼續下去,好在他看懂了,卻沒就此收手。
他當年墜海,抓著塊浮木在海上漂了兩天,完全失去意識,最後醒來時,眼前是一隻狗放大的臉,正拿舌頭不停舔他。那狗就是第一代卡卡。
他發現自己身處一片沙灘上,狗主人很快趕來,是個華人,二話不說就將他帶去了醫院。醫院裏躺了幾天,人是醒了,可也快沒了人樣。且不說身上橫七豎八的刀傷,骨折也終究能治愈,剩下右眼致瞎,左腿終生殘疾,風濕也因此而起。
救他的人姓周,也不管他來曆不明,負責他的治療費用直到出院後,聽他自稱是個流浪漢,沒有親人,還提出讓他住到家裏,一起生活。
原來老周是個富商,獨子幾年前在一場海難中喪生,就魏驍差不多的年紀,之後他就一個人孤苦伶仃。老周說那天黎明在海灘看見他,他覺得是上帝把他的兒子還回來了。
魏驍就此和老周一起生活,自己是個被追殺劫後餘生的人,他不想連累老周,也就不再去想隆港那可怕的一夜。好在這地方離隆港甚遠,華人不少,他便安心住下。
他等同於半個廢人,並不能幫上老周什麼,但好歹是個正經大學畢業的,在那文化程度算高了,就幫著老周管管賬,過了段安生日子。
期間他偶然碰到亞際的人還在查他,他以為是來追殺的,還好有老周掩護,沒人懷疑到他。
可好景不長,老周突發心髒病猝死,他便繼承了老周的財產。老周走了,留他跟卡卡相依為命,說來卡卡還是他的救命恩狗,聽老周說,那天卡卡大老遠就突然往海灘跑,像是感知到了什麼。
有了這筆錢,他想起還在國內成為了孤兒的年幼弟弟。雖然思鄉心切,但他斷然不能回去。也許亞際的人就在老家等著他自投羅網,且他這副樣子,怕是會嚇壞了弟弟,再有就是……他還抱著一絲希望,待在印尼找機會查清真相。
他開始以匿名慈善家的身份,定期給魏子煜打錢,供他讀書、生活,魏子煜也爭氣得很,從小到大都成績優異,考了個好大學,還能考上世界名校,出國留學。
他知道時間過得越久,真相也將越難挖掘。
思前想後,也許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改了姓名和年齡——反正他現在一副人鬼難辨的模樣,看起來確實蒼老。他以新的身份進入了亞際的棕櫚油工廠,當一個卑微的守林人,一藏就是十幾年。
卡卡捋毛捋得太舒服了,窩在魏驍腿上嚶嚶叫,魏驍稍稍停住講話,拿桌上一塊水果喂她。
魏子煜插了句:“那在工廠裏待了這麼久,有什麼結果了麼?”
魏驍不著急回答,看著卡卡吃完了,才沉沉應了聲:“嗯。”
兩人稍稍坐正,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生怕漏掉了他哪一聲呼吸。
魏驍:“鄭殊這個人,你們都知道了吧。”
兩人一同答:“知道。”
魏驍緩緩抬頭,目光所向是愛月,他長歎口氣,道:“小月,我首先要說的是,老師他沒有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