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旭白了他一眼:“天天就知道拉肚子,懶人屎尿多。”
“嘿嘿,老師,我是北方人,吃不慣南方東西,這還南到赤道了……哎不說了,我先去了,您等等我啊!”
魏驍一溜煙兒跑了。
魏驍一蹲坑就是大半個鍾頭這尿性,詹旭是知道的。他索性抄過安全帽戴上,拿著本子獨自出了門。
下到港口時,暮色已深,過了七點這檔口,天黑仿佛隻用一瞬。
走過一艘艘停泊的輪船,詹旭驕傲又自豪。有問題的地方較偏遠,他走了一陣子才到,那裏還有個不太起眼的泊位,以隆港剛起步的吞吐量,還沒有船用到這裏。
可今天似乎有點反常。
那裏正停著艘船,噸位不大,有人正在卸貨。詹旭走近一看,竟沒一個眼熟的,大家在隆港共事這麼久了,大大小小的級別,他認得的不少。
且這些人,看著總覺得舉止怪異,他說不出來,大概有些,鬼鬼祟祟。
詹旭徑直過去,有人注意到了,喝了聲,所有人立即警覺,都看了過來,有人一揮手,讓他們加快速度卸貨。詹旭走近,沒人向他行禮——他是總工程師,所有人都認得。
詹旭問:“你們是哪個組的?”
那夥人麵麵相覷,有人小聲說話,他聽見了,雖沒聽懂,卻能辯出,那是泰語。他妻子南月的家鄉話,和泰語非常相似。
詹旭覺得不對,又問檢查人員是誰,這時身後有人喊他,他回頭,鄭殊正往這邊來,一臉賠笑。
鄭殊來了,那夥人神情轉為放鬆。鄭殊沒明說這貨是他的,隻讓詹旭通融通融,就此放行。港口集裝箱的抽查率本就很低,加上腐敗,海關大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詹旭看這夥人很不對勁,亞際的領導竟也參與其中,他可知道鄭殊的底細,應家人的親戚。
不讓查,自然就是見不得人的勾當,詹旭覺得應家人不會做普通利薄的買賣,可要是往大了做……他不想他剛一手建起來的港灣,會因此查封整頓。
詹旭堅持要查,鄭殊攔不住,也不敢動他,無奈地看著他掀開了那些箱子——白花花的粉末昭然若揭。
……
魏驍從廁所出來的時候,天已全黑。他坐下來緩了緩,蹲著太久,雙腿麻木不仁。
然後不緊不慢地戴上安全帽,去找詹旭,到辦公室門口,看到裏頭黑了燈。他趕緊跑下樓,沿路問人,看到我老師了嗎,人給他指了個方向。
魏驍緩緩走近那泊位,看到那裏人不少,卻沒一個眼熟的。他剛想就近,突然就聽見一陣爭執,隱約能辯出是漢語,接著有拉扯的兩人從船艙裏出來,正是詹旭和鄭殊。
詹旭非常堅定:“人你們可以走,東西要留下。”
他的意思是,出於情麵,他可以放走鄭殊,但這批貨他一定要交給警方,他不會透露這貨是誰帶來的,隻說在港口發現了這樣一批藏匿的貨。
鄭殊手下有懂中文的,悄悄翻譯給同夥,眾人憤慨,要了這貨,不就等同要了他們血汗錢,誰能同意?
鄭殊一開始還賠笑,畢竟他確實敬重詹旭,自己又心虛,可見詹旭態度強硬,他也逐漸沒了好臉色。
不遠處的魏驍眼看爭執在一瞬變得突然激烈,著急就要往前衝,隨即猛地止步。他細致觀察了陣,明白過來,這船上沒一個自己人,除了詹旭,其餘人都是和鄭殊一夥的。
他當即就要往回跑搬救兵,來不及了,不知是誰猛推了詹旭一把,激起了眾怒,這夥人個個都是亡命之徒,常年在海上奔走,把人投喂鯊魚都不知喂了幾個,哪有興致陪詹旭在這打太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