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料平日裏溫順無害的楊大學士天卻認起了死理:“陛下!此事不合規矩!臣已經將尚未發出的旨意壓下,特來懇請陛下收回成命!”還沒有離開的眾官員聽見他這樣說,正合己意,頻頻點頭間,卻也十分奇怪怎麼今天楊大學士這麼硬氣起來。
眼見得情勢然又變得尖銳,端木興也不知怎麼,倏地便起了火,冷笑道:“好,好,今日一個一個都是來抗旨的麼?!你們都是直臣,都是依規矩辦事;隻有朕,愚聵昏庸,不辨是非!”
這話說得極重,連一邊還被黑狼衛扣押著的史郎中都白了臉;楊大學士卻頂著一頭汗,依舊跪伏於地,儼然又是一副忠臣諫言貌。
端木興怒極,火卻發不出去,轉頭找上武青,“武都督,你又是來做什麼的?也來‘懇請’朕收回成命?要朕別加恩給你們武將?!”
也是今天端木興走背運,一向規矩守禮的武都督居然也不給皇帝陛下麵子;那殺人如麻的武將特有如刀眼風從史郎中臉上掠過,冷冷地對上皇帝陛下雙眸:“臣不管諫言,也不是來見陛下的;請陛下準臣探視青大學士!”
那日一場軒然大波,在餘韻澎湃之後,終於被壓滅無形
首先是皇帝陛下的三道聖旨,竟然真的被內閣頂了回去。楊鴻漸叩闕三日,與皇帝陛下幾番長談,贏了個“硬骨頭”的美名;而三道旨意,也全部無疾而終。
至於那差一步幾乎登上大趙第二人寶位的高洪飛高大人,也在事發之後的第三天,以宿疾為由,主動上表請求辭官;不準,令暫回江東。
再有就是史剛指青大學士為女身的事情。事實俱在,百官作證,青大學士如假包換男兒之體:史剛這便算是汙蔑朝官;而他又不是禦史等言官,隻禦前失儀便足可論斬!史剛大人在獄中關了足足十天——可事情的最終卻是皇帝陛下憐他清廉剛直,免了追究,輕輕釋放。
而青大學士,據說經過那天的衝撞,病體轉重,終日關門不出。
已近初夏的天,屋子裏卻籠著火盆,門窗關得緊,熱氣蒸得人汗水滴答流。可是房間裏麵的幾個人卻都是渾不在意,安坐的從容,侍立的恭順。
青嵐身上擁著被,倚軟枕在床頭,臉上卻是一絲汗也沒有,隻安靜地抿著唇垂著眼聽著那幾人交談。
簾挑起,卻許久沒見的流丹姑娘,捧上幾盞冰鎮梅子湯來,放在幾人麵前,“屋子裏不能見風,還請各位大人見諒。”說著又回身從銀提盒裏端了熱氣騰騰的藥湯,過來扶青嵐坐好。
青嵐看看那幾人的美味冰點,又看自己的苦澀藥湯,微微緊了緊眉,輕歎一聲。
“小侯爺歎什麼?若不是日裏不小心天祛寒毒之後又馬上沾了涼。到底害寒毒發散——又怎麼會這樣?!”流丹豎起了眉。怨怪地開口。“不要流丹在身邊服侍。卻又弄成這個樣子……”到這裏卻再說不下去。眼眶中微微地紅了。
“流丹。你這是在責怪李戌亦陌他們照顧不周麼?”一個帶著幾分魅惑笑意地聲音響起。“還是在怪我離了你們小侯爺地身邊?”
“流丹怎麼敢責怪謝都揮使。”流丹強笑回頭“李戊亦陌他們也沒有什麼錯——”
“是。都是我地錯罷。”青嵐低低接口。眾人便都笑起來。屋中地氣氛也隨之一鬆。
“聽說武都督會跟著禦駕一同離開是麼?”流丹也知道此情此景不是悲傷地時候。便馬上轉了話題。向端坐在一邊地武青問道。
“是例行換防。”武青沉聲回答。眸光灼灼注目在青嵐身上“本來應該是夏末才會進行地。可陛下說不如趁著送禦駕還京。便索性將長天軍換防淮南算順路了。”
青嵐尷尬地回望他一眼——在流丹說話的空檔,謝聆春已經極順手地接了她手中藥碗,人也挪到了青嵐身邊,擺好架勢要喂藥了。
“換防淮南麼?”謝聆春一邊將手中湯匙遞到青嵐唇邊住了她到了嘴邊的拒絕的話;一邊一本正經地接上武青的話茬,“這般布局……果然是心誌高大,計謀長遠。”
武青蹙蹙眉,沒有開口,但目光中卻可見是對他這話一幅心有戚戚的模樣。
流丹被謝聆春擠開位置,有些不知所措左右看看,忍不住好奇道:“謝都指揮使為什麼這樣說?”她從幫助青嵐建立自己的勢力以來明裏暗裏接受過謝聆春許多指點,早將對方當成半個師傅來看了疑惑便自然地問出口。
謝聆春並不轉頭,溫柔的目光都落在手中藥碗和麵前的青嵐身上“看不出麼?這軍隊的安置便如棋手布局:武都督如今的長天軍,雖然是新建,暫時還沒有什麼實戰經驗,可紀律嚴明,士氣如虹;如今又有二十萬名數,已堪稱我大趙第一**銳——將其放在淮南,用意何在,倒也不妨一猜?”
他說到這裏,才略回一回眸,那目光從流丹、李戌亦陌幾人臉上掃過,明顯是要他們幾人都來猜上一猜。
流丹望著毫不忌諱與青嵐親昵相處的謝都指揮使大人,發一會兒呆,才搖頭道:“猜不出。”
亦陌也道:“大趙與北胡素來以長江防線為重,在襄陽等處爭來奪去,怎麼陛下會將精銳放在淮南?難道意在保護京都麼?”
“長江天險若失,京都防護再嚴密,又有什麼用?”謝聆春堅決製止了青嵐自己的動手的要求,將最後一勺湯藥喂到她的口中,又用絲帕替她細細揩了嘴角,這才笑問:“將長天軍布在淮南,是為北伐準備的吧青大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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