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自從白行立進門後就一直裝鴕鳥,裝不存在,此時臉埋進被子裏,耳朵卻豎起來,聽柳老禦醫瞎扯:“醫者父母心嘛,現在的孩子哪裏懂得保養,有時候我老頭子看見了,不免要說上兩句,還有你也是啊,白將軍,你常年在外,如果不保重身體,萬一有個大病,在那等邊境小城裏,連找個好大夫都找不到。”
青嵐暗樂,沒過一會兒,果然連白行立都開始要投降了:“是是,柳老禦醫說得是。”
柳老禦醫不慌不忙,又跟白行立瞎扯了好一會兒才轉頭告辭了。
青嵐聽白行立跟一個裝傻的老頭子牛頭不對馬嘴地說了好半天,等柳老禦醫離開後,她立刻感到了比外麵嚴冬更加嚴苛的寒冷:“哼!想不到我這外甥女還是個幹大事的人。”
青嵐紮著腦袋,不敢跟白行立爭一句,聽他道:“我一時不看著,你能把我給你找的人辭個幹淨不說,居然還把你這個人都從青家,從大鳳國都弄得消失了,我白家幾代子孫,都沒有出過像你青嵐這樣的能幹人,你可真是厲害得連我都佩服了!”
白行立一個反話正說立時臊得青嵐不得不開口了:“嵐兒見過舅舅,求舅舅別說了。”
白行立沉默了一會兒:“我是不能說,可你要準備讓天下人怎麼來說你?”
天下人又不是我爸我媽,他們管得著嗎?
青嵐心道。
她訕訕笑了笑:“訕兒知錯了,求舅舅責罰。”
白行立冷笑著看她:“怎麼?以為你認個錯,我就會像你那蠢蛋哥哥似的,巴巴的什麼都忘了,心啊肝啊的疼你?”
完了完了!這人居然把她怎麼想的都看得這麼明白,這讓她戲要怎麼往下演嘛!她這下還好意思往原來的劇本演下去嗎?
青嵐縮著脖子,決定還是乖乖聽訓。白行立沉默了片刻:“顧嬤嬤幸好與咱們家有舊淵緣,我來之前已經去過信,讓她還到家裏去,教你學規矩,這一回,我配了十個親衛給你,我看你怎麼長腿跑了。”
他頓了頓,又問:“你跟二皇子是怎麼回事?”
最害怕的來了。
如果在一天之前,白行立問這話,青嵐一定挺直胸膛告訴他:“他是我的愛人!”
可是現在,他隻是垂下眼睫,輕聲道:“沒什麼關係,是他認出我來,知道我有苦衷,當日要救我,才頂下這麼大個汙名的。”
白行立職司在這裏,她這件事又鬧得這麼大,皇帝還在後麵使著小動作,他不知道的可能性太小了。
白行立果然沒有問這沒頭沒腦的話是在說什麼,而是懷疑地看著她:“真的?”
青嵐怒了:“舅舅,這我有必要騙你嗎?我是男是女你還不清楚?若此事是真,他真敢這樣對我,你看我不大耳刮子先抽上去!”
白行立不但沒生氣,反而哈哈大笑起來:“說得是,我白家的兒女當有這樣的豪氣!”
而屋子外麵,正要進門的慕昱清抽著嘴角:這姑娘,幸虧是在自己的舅舅麵前,不然她這麼潑悍,不得嚇死外麵的人?
一時想到她說“自己跟她沒關係”的話,慕昱清站在原地癡望了一時:這不是他昨天想說,卻不忍心說出來的嗎?現在這姑娘主動領悟了,他不是該開心的嗎?這失落是給誰看的?
他悄悄地在門外站了站,聽見白行立屋裏中氣十的足的訓斥時,想著這姑娘肯定不願意在這裏看見他,又轉身悄悄離開了。
隻是,慕昱清有點鬱悶的是,白行立這個當舅舅的可真是礙眼啊,他一來,就要把這姑娘帶走藏起來。
而屋子裏,聽見白行立的安排,青嵐卻舒了一口氣:“他們先分開一段距離,等適應她的離開後,他就不會太難過了。”
如果隻剩一年的壽命,她寧願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也不願意聽見愛人撕心裂肺的哭聲。
相愛的時候應該為彼此帶來快活,若是還愛他,怎麼舍得讓他受生離死別之苦?
不如,就此分開。
青嵐默默地在心裏一遍遍地對自己說著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