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在現代社會長大,青嵐也知道,很多男人不要說下廚,就連打火灶都未必知道怎麼用。

可眼前的這一個,他不光點燃了火絨,還把這個最原始的土灶用得像模像樣,不時還用火釺捅一捅灶眼。

隻是他穿著一身華貴的衣袍,即使是在燒灶,高貴得讓人不覺得他是在做低下的活計。

他不是一個王爺嗎?怎麼會用這個東西?

青嵐還記得,她在青府裏住的那幾日,連餘氏逼著青嫣下廚學點女兒家的手藝,青嫣都死活不去:在這個年代,做廚事可在貴族眼中是下賤的活計呢!

“你是怎麼會用這些的?”不知不覺地,青嵐就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隨即有些後悔,隨便問人家這樣的問題是很失禮的表現。

慕昱清手裏明明是在添著柴禾,仿佛不覺得自己做的是多讓人瞧不上的活計,淡淡道:“以前做過幾回,手熟罷了。”

做過幾回?一個當皇子的,在什麼情況下會去做廚活燒灶?

青嵐發現,她似乎對這個人的有些想法太想當然了。

狹小的廚房裏,酒香似乎醺人欲醉,白色的蒸汽都被約束在密封的器皿中,順著蒸酒器唯一的出口——白瓷做的冷凝管凝成水珠,一滴一滴地朝口子下麵的小壇裏滴去。

蒸餾的過程是漫長的,漫長得青嵐都有些不自在了。

正在這時,慕昱清突然問道:“前幾天你跟白將軍說過的陣法有人用過嗎?”

青嵐道:“那個白胡子老爺爺說過,這個法子是在極遠的西方有人用過,他靠這個戰陣征服了兩個國家。”

慕昱清回過頭來,挑了挑眉:“哦?極遠的西方?”

糟了!

青嵐也不知道,怎麼她頭腦發昏,居然編出了一個莫須有的西方!造出這個陣法的人是在西方,可是在她二十一世紀的西方!慕昱清要再問下去,她該怎麼答?

誰知道這個國家周圍的地理是什麼!

她打定主意,萬一慕昱清再問,自己就裝傻,說她什麼也不知道。

可慕昱清隻問了這一句,就再也沒有作聲。

廚房裏又恢複了那讓人難受的安靜。

青嵐幾乎是數著冷凝管裏重新凝成的酒液來熬時間,等到那酒液一滴得差不多有半杯後,一把抓住酒壇子就往外跑:“我先把這些拿走試試,剩下的再蒸一半就可以了。”

慕昱清沒有跟著青嵐出去,他看著她幾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起身輕輕撣掉了身上落下的灶灰,微微摩挲著下巴:“西方?這小丫頭連西夷的國家都知道嗎?”

轉眼數天過去,自從那天慕昱清抱走那壇濃縮的酒精後就沒有了其他的消息。

青嵐也不著急,酒精的消毒能力是舉世驗證過的,等知道了好處,不怕他們不排著隊地來感謝她。

隻是這等待的時間有些長,尤其是自從從她那裏得了對抗騎兵的方法後,白行立本來就忙,現在更是整天不見蹤影。

青嵐也知道,其實她說的那個方陣是簡略再簡略的一個總的綱要。真正在她學過的曆史上,這種方陣叫馬其頓方陣,是古希臘亞曆山大大帝攻城拔寨,戰無不克的製勝法寶。而它也有很多種應用和變陣,要配合著騎兵,弓箭手等多個兵種複合使用,才能達到最佳的效果。

白行立是積年的老將,自然能看出她當天隻是說了一點點的介紹,這個方陣需要完善的極多。大約是出自於為將的自尊心,他選擇了自己鑽研,而不願意讓青嵐一個小丫頭有機會看扁他。

其實他想多了,青嵐要靠他解開門禁,再怎麼都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讓舅舅不高興的。

那個郭林自從跟著青嵐去過一次兵營,被她牽連著打了二十軍棍之後,生怕青嵐再連累他,隻要看見她有出門的跡象,就要攔在她麵前,作出一副“忠肝義膽”的模樣。

她見不到白行立,自然不能申請出門,也不好無視舅舅的好心,一意孤行地要偷偷溜出去,讓他再生氣,隻好做出一副乖乖聽話的樣子,好爭取自由出門的機會。

這個機會來得很快,隻是青嵐也沒想到,它是這樣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