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出隕凰(1 / 2)

那是一塊巨大的殘缺石碑,橫亙在朝年腳下。

左右兩塊,其中間有鬥折的裂痕,猶如一道被固定的閃電。石碑竟是被活生生劈成兩半,其上以陰刻之法,鑿出了四字。

“有鳳來儀”

銀鉤鐵畫的四字都隨著石碑一並被從中破開,分作不規則的兩半。而朝年之前所以為的溝壑,哪裏是什麼溝壑,分明隻是那“鳳”字的中心部分,那所謂的拐角,亦不過隻是“又”字的筆畫拐點罷了。

四字氣魄格局,可見一斑。

周遭有許多碎石散落,說是碎石,也如一個個小石山丘,隻是在這巨碑麵前,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了。

縱是石碑殘破,四字殘缺,可那股磅礴大氣,以鳳作字的氣勢,依舊讓人凜然。

這應是萬年前的石碑,難以想象,在那個時期,石碑屹立此山之中,上通天,下達地的宏偉大觀。可又是何人有如此手段與膽量,竟敢歇翻打碎此碑,又將其埋入萬丈紅河之底?

朝年甚至不能確定,這紅河與這巨碑究竟有何關聯,孰先孰後?

他猛的想起,這山名為隕凰,如今又看見了被不知是人力或是天罰劈成兩半的山碑,那一個鳳字裂的觸目驚心,讓人不寒而栗。

隕凰山凰隕,莫非真有其事不成?畢竟,沒有人會無故立如此巨碑,還在其上刻下四字,又在四字之中布下那讓人眼花繚亂的精妙大陣。

還有那一塊飄出的染血破布……

“呼呼呼呼……”

不及朝年細想,那股呼嘯之聲又起,一股巨大的吸扯力自那望不到盡頭盡頭之處傳來,仿佛在那兒有一個巨大的漩渦,將一切活物都要吸納其中,周遭的空氣在朝年身邊呼嘯而過,割的他生疼。

以他借幽藍淬煉過的體質,可想而知,這陣烈風是何等聲勢。

這讓朝年始料未及,這股吸扯力太強大了,較之第一次不知暴增了幾何,幾乎可與那鬼穀之中猛烈的歲月陰風相提並論,隻不過是一者吹走,一者是吸去。

這烈風不斷增強,根本不是他能抵禦,沉下身子,趕忙躲進那“鳳”字之中。

這股吸扯之力連黑暗都可吞噬,若是被卷走,恐怕是凶多吉少。

那殘破的石碑在這劇烈的吸扯之下竟巍然不動,甚至連那些石碑碎裂後裂出的碎石都不曾移動過半分,不知是久在紅河之底與世隔絕還是因為什麼,這些石碑、碎石上並沒有歲月侵襲的痕跡。

頭頂上裂縫呼嘯,甚至能隱約看到被割裂出的空間裂縫開開合合。朝年不禁暗自咋舌,若是不躲入字中,光是這裂縫便能將自己絞個粉碎。

朝年收回心神,如今重新打量這“溝壑”,心中所想自是不同。

這堪堪一月的鬼族之行,先是古城牆,再是這隕凰萬丈紅河,鬼族大地上似乎有道不盡的神秘。反倒是源遠流長的上黎有些相形見絀。

風不再嘶吼,灰色天幕之下又重歸平靜。

這紅河之下的事態變化並非無常,似都是遵循這一定的規律,譬如黑霧,譬如這烈風。

朝年決定不再停留,既然字中之陣遠遠超出了他的陣法造詣之外,人力終有盡時,再賴著不走也是無益。他立即踏劍升空,那烈風來的毫無征兆,遲恐生變。

他將木雕執於手中,下來時能穿過那灰色天幕,木雕應該是功不可沒。

木雕上的昏黃似乎明亮了些許,照亮了朝年周身。

他穿過天幕的那一刻,感到靈魂有過刹那的飽和,如同原本殘缺的東西,被人填補修複了一番。朝年心下不禁駭然,怪不得下潛之時暢通無阻,原來是收了一縷靈魂以作抵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