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
經過了許久的交通管製,她理了理製服,準備好微笑,終於迎接乘客們上了飛機。
天氣很好,希望上空不要有惱人的氣流。她喜歡在機廂裏走來走去的感覺,如果一直綁著安全帶,就沒機會挑個頭等艙的小開聊一聊了。
乘客們湧入機箱,瞬間把不大的飛機塞滿。關上艙門時,忽然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兒,但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
自己神經過敏而已,她想。
天花板降下顯示屏,她熟練地站在機廂前部演示著航班簡介和求生說明,淡淡的不適卻一直縈繞不去,每幾秒就出現一下。一分神,連配合圖像的手勢都打錯了。身旁的同事拍拍她的肩,問她是否有問題。她連忙擺擺手,說明自己沒事。
飛機順利地升上萬米高空,今日的雲層之上平靜安逸,陽光柔和得像一層紗。
同事向她招手,她也隨即點頭。兩人從機廂後部的儲備間推出茶水車,為乘客們提供飲料。另兩個同事緊隨其後,推著餐車出來,為大家提供午餐。
“您好,雞肉的米飯和豬肉的麵條,請問您需要哪一樣?”
其中一位的聲音異常好聽,她不禁抬頭望去。餐車前方那位同事頂著淡淡的波浪,畫著利落的眼線和粉色的紅唇。笑起來時酒窩深陷,像一隻發情的小浣熊。
頭等艙的乘客們身心疲乏,目光挑剔。即使有心思和空姐打趣,也往往隻選最出挑的一個。她想,今天的航班有這個小騷貨,自己希望應該不大了。
果不其然,剛推回餐車,前排就有人按鈴,小騷貨箭一樣射了出去,又彈回來拿走了一條毛毯。隨便找了個借口,她跟著小騷貨一起來到了頭等艙,看見她對今日這裏唯一的乘客甜美一笑,並將毛毯親手為他蓋上。
就差把自己當被子蓋上去了,她一麵想,一麵悻悻地返回。
那個大叔看起來病怏怏的,空調打得並不冷,竟也需要毛毯。想來是個終年陽痿。一點兒不需要嫉妒。她安慰自己。
後排的同事見她從前麵歸來,努努嘴,示意她停在機廂裏。然後也起身趕來,和她一起檢查行李櫃的門有沒有全部關嚴。
這道工序起飛之初就已做過,她預感同事是有話要對她說。
果然,假惺惺地檢查了幾個,同事就湊過頭來,向頭等艙使著眼色,悄悄地問:“小陳,賴在裏麵還沒出來的那個,你見過嗎?”
空姐是輪班製,各大航空公司之間跳槽的也多,碰上不認識的麵孔很正常。她回答說:“沒有,怎麼?有問題?”
同事說:“不僅你沒見過,我們剛才溝通了一下,所有人都沒見過。”然後把聲音壓得更低,“而且,更要命的是……”
“機組成員本來沒有她,飛機起飛後,我們多了一個人。”她猛然反應過來,脫口而出,終於抓住了不適的出處。
說完後她自己緊張了一下,又立刻冷靜下來,說:“如果真有問題,那她這是受過不少訓練。不僅對飛機,對我們公司的服務運作流程都能這麼了解,難怪一直覺得怪怪的。有沒有檢查她碰過的所有設備?餐車,洗手間,儲物櫃?”
同事點點頭說:“嗯,目前沒問題。乘務長說馬上掛顛簸飛行,讓她退回來,我們先控製住她。”
她點點頭,回到後艙,抑製住心裏的躁動。
指示燈亮起來時,小騷貨還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扭著屁股晃回了後艙。
剛進來就被駕駛艙外全體機組人員圍了個嚴實。大家都嚴肅地看著她,乘務長說:“這位女士,你並不是我們機組的成員,請問你為什麼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