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窺見詭譎世界(1 / 3)

第七章窺見詭譎世界

“兄弟,人在江湖,求財不求氣,看得出你也是個爽快人,我這裏有兩萬塊,先拿去用,放我們一馬行不行?”司機打開了駕駛台下麵的抽屜,抽出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向關風遞過來。

關風本來不想要錢,但為了掩飾身份和目的,便接過來,塞進口袋裏。

“兄弟,如果你要車,我們就下去。”司機又說。這種情況下,隻要能活命,無論關風說什麼,他都照辦。

關風搖搖頭:“坐好,別多嘴。”

司機是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他的主要目標是大師。

“說,你在找什麼?”他又問。

大師的態度變得好了一點,沉著臉回答:“我在找一塊玉牌,原先就套在死屍的脖子上。”

關風又問:“玉牌有什麼價值,值得你半夜裏破門而入?”

大師皺著眉,極不情願地回答:“那是招魂師的護身玉,具有無法解釋的靈性。我得到了它,就等於得到了荷姐心裏的全部秘密。朋友,你不是這一行的人,玉牌對你沒什麼用處。”

關風腦子一轉,突然有了新的想法:“如果能控製大師,解讀還魂玉,就能了解荷姐在別墅裏發現了什麼。”

他所關注的最終焦點不是荷姐,而是別墅裏藏著的艾月青的秘密。眼下,隻要秘密地將大師帶到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就能做到這一點。

“拿出膠帶紙,把他的手纏住,嘴、眼、耳朵都封住。”他命令那司機。

司機的頭搖得像撥浪鼓:“兄弟,我沒有膠帶紙,真的沒有。”

關風擺了擺槍口,向著司機的麵門,嘴裏發出“砰”的一聲。

“我發誓,我真沒有……”司機裝出無辜的樣子。

“你找死?”關風冷笑,在司機開抽屜的時候,他早把裏麵的東西看得一清二楚。

司機在關風的逼視下,不敢裝傻,老老實實地拿出膠帶紙,把大師的雙手牢牢地纏在一起,又撕下一條,貼在大師嘴上、眼上,連耳朵上也貼了幾層膠帶。

關風放下槍,同樣把司機也纏好,並貼住嘴、眼和耳朵。這樣一來,兩個人就不能看、不能聽、不能說話了。

關風駕著奧迪車離開殯儀館,一直向西,到達了島城西北的城鄉結合部。很快,他把車子停在一個廢棄的拆車廠門口,下了車,拉開鐵柵欄門,然後開車進去,停在破舊的辦公樓前。

他命令司機和大師下車,推搡著他們進屋。

這裏是他以前辦案時使用過的一個臨時地點,早已無人居住。

他把司機推進一個工具房,先搜他的身,把口袋裏的三部電話都拿了出來,然後拍著對方的後腦勺說:“不要亂說亂動,好好待著就能保命!”

然後,他把大師帶到隔壁去,擦幹淨兩條長椅上的土,兩人各坐一邊。

“你的意思是說,隻要把還魂玉給你,你就能解讀出裏麵的信息?”撕掉了大師嘴上的膠帶紙之後,他問道。

大師盡管十分惱怒,但仍然配合地點點頭。

“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做到?”關風又問。

“不一定,那要看還魂玉裏儲存的內容有多少。”大師艱難地活動著麻木的嘴唇回答。

“現在,我們就來試一試。不過,我先提醒你,我不喜歡殺人,更不喜歡殺聰明人,但隻要聽到一句謊話,你就會腦袋開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關風一邊說,一邊取出了還魂玉。到目前為止,他並不確定自己的做法是否有效,畢竟招魂師的世界對他而言,非常陌生,幾乎是一無所知。

之前,他在破案過程中,總會找到獨辟蹊徑、柳暗花明的奇招,這一次,希望亦是如此。隻是事情進展得出乎意料的順利,所以他有些大意了,忘記了衡量對麵這個藏族人的體型和搏擊能力。

大師搖搖頭,晃了晃綁在一起的雙手,疲憊地舔了舔嘴唇:“你看我這樣子,像是能從容發功的狀態嗎?不管你要我做什麼,都得先放開我再說。”

關風拿出小刀,把膠帶紙割斷,完全解脫了對方的束縛。

“我需要打坐一陣,大概半小時時間。”大師閉上眼睛,在長椅上盤膝坐好,雙手指尖相對,而後便進入了緩慢呼吸、物我兩忘的狀態。

關風也累了,斜倚著椅背,閉目養神。他回想跟蹤金揚天、艾月青以來的種種情況,忽而覺得迷霧重重,忽而又覺得刺激新鮮,因為這件案子自始至終充滿了迷幻色彩,與枯燥無味的普通案件截然不同。而且,他覺得自己正在被艾月青吸引著,腦子裏時時閃動著她的身影。

“滴答……滴答……”不知何處有了水聲,在空寂的廠房內顯得格外驚人。

頓時,他覺得口幹舌燥,焦渴難耐。其實他從中午就一口水都沒喝,晚飯時更是來不及喝粥就帶著柳欣出發了。

“不如到自來水管那裏去喝點涼水吧,順便洗把臉。”他眯縫著眼起身,還沒站穩,小腹就遭了重重一擊,五髒六腑翻江倒海一般。他來不及做任何反應,襲擊者又在他背上猛劈了一掌,令他猝不及防地向下倒去。

襲擊他的隻能是那位大師,因為這裏隻有他們兩個。

“槍械隻能對凡人有威懾力,我忍著你,隻不過是想快一些拿到還魂玉。”大師從關風口袋裏拿走了那塊玉,右掌在他後頸上撫摸著,一邊陰森森地冷笑,“據說,重手法橫向砍中兩節頸椎的接縫處,能將骨骼下的軟組織瞬間切斷,人就會毫無痛苦地死掉。在尼泊爾,我一向喜歡用這種方法殺人,從未失過手。你不是想知道荷姐腦子裏的秘密嗎?我殺了你,你到地獄陰司裏去問她吧!”

關風感到脊椎像是從中折斷了一樣,使不出力氣,痛徹骨髓。

“等等……等一等……荷姐的還魂玉裏究竟藏著什麼……別墅裏究竟……”他艱難地開口說話,又鹹又澀的血漿從舌根處溢上來,又從他的嘴裏、鼻孔裏肆意地流淌著。

“在招魂師的世界裏,自有我們的獨特規則,說了你也不會懂。”大師的手掌揚起來。也許再度落下之後,就是關風與這個世界告別的時刻了。

“我知道……一個秘密,就在別墅地底下,因為荷姐已經發現了那裏……”關風凝聚全身的力氣,單手撐地,翻身向上,盯著大師醜陋的蒜頭鼻子。

“當然是在地下,而且是在極其幽深之地。我看到那別墅的選址構造,就明白其中蘊含的深邃意義了,但你們是永遠都不會明白的……”大師冷峻而不屑地搖頭。

“我們隻是凡人,但凡人也有生存之道,不會白白送死。”柳欣的聲音響起,她出現在廠房門口,雙手舉槍瞄準大師的臉,慢慢地小步靠近。

關風胸口一熱,驀地感受到了夥伴的力量。單打獨鬥固然灑脫,關鍵時刻還是需要夥伴的幫助,才能逢凶化吉,平安脫險。

“你是不會開槍的,因為你還需要我幫你答疑解惑,譬如解讀一下之前無意中闖入的夢境。”大師並不驚慌,而是胸有成竹地淡然麵對黑洞洞的槍口。

“是嗎?”柳欣走近,槍口指著大師,蹲下身來攙扶關風。

關風悶哼了幾聲,忍著痛坐起來。

“你怎麼樣?”柳欣關切地問。

關風咧咧嘴回答:“還撐得住,這家夥的搏擊功夫相當厲害,千萬要當心。”他絕對不是個弱不禁風的人,但剛才隻中了對方膝頂掌劈,就失去了還手能力。

“說說吧,說說我的夢。”柳欣扶著關風退後,坐回到長椅上。

現在,已經失控的形勢再次掌握在他們一方,有兩把手槍同時指向對方,想必不會再出岔子了。

大師想了想,雙手揉著碩大的蒜頭鼻子,慢慢地說:“你以為那隻是個夢,或許人人都以為那是夢,一覺醒來,夢就消散,你仍然站在這個真實的世界裏。可是,隻要定下心來靜靜思考,你就會發現,那不是夢,而是一次介乎夢境與現實之間的靈魂之旅。在那個過程中,沒有招魂師的外力牽引,你永遠都走不出困境,將被囚禁,直至肉體死亡後靈魂幻滅。那個地方,被招魂師稱為‘離別界’。”

柳欣靜靜地聽著,但食指牢牢地扣在扳機上,不敢有絲毫大意。

“不同的人,進入‘離別界’的能力差別巨大。對於那些太容易進入‘離別界’的人,民間稱為‘八字軟’,是一種終生無法更改的痼疾。而在招魂師這裏,這不是缺點,而是優點,經過調教指導後,這類人就能自由出入‘離別界’,比招魂師的能力略低,我們稱為‘靈媒’。你有成為‘靈媒’的潛質,隻要你點頭,我願意幫助你達到那種境界。”大師慢悠悠地解釋。

柳欣搖搖頭,低聲回應:“我隻想做好一名警察,過正常人的生活。”

大師點頭:“你們永遠都無法了解招魂師的世界,情願生活在庸庸碌碌的當下,這也許就是人類最大的悲哀。你的奇遇全都是因那塊毯子而起,當你看到它時,思想就能與其中的經緯溝通融合,進入毯子的世界。你在那條綠色的通道中徒勞地奔跑,跑得越快,就會迷失得越遠。幸好荷姐及時出現,將你解脫了出來。否則,你的靈魂穿透了通道盡頭後,就將彈射入另外的空間,永遠無法回頭。那個空間,我們稱為‘靈魂死丘’。這一次你很幸運,但下一次、下下一次就不一定是這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