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狸貓換太子的毒計(1 / 3)

第十章狸貓換太子的毒計

與此同時,薄冰和於文水到達了地下室。

丹巴徹已經用藏傳佛教的法器在地麵上布成了一個不規則的圓圈,直徑四米,把自己圍在中央。

薄冰冷眼看著,一言不發,而於文水則饒有興致地繞著那個圓圈轉來轉去,看著丹巴徹作法。

法器是做法事時使用的器物,藏傳佛教的法器按照用途大體分為禮敬、稱讚、供養、持驗、護魔、勸導六大類,袈裟、項珠、哈達等屬於禮敬類;鍾、鼓、骨笛、海螺、六弦琴、大號等屬於稱讚類;塔、壇城、八寶、七政、供台、華蓋等屬於供養類;念珠、木魚、金剛杵、灌頂壺、嘎巴拉碗等屬於持驗類;護身佛、秘密符印等屬於護魔類;刻有或者寫有六字真言的瑪尼輪、轉經筒和幢、石等屬於勸導類。每件法器都有其不同的宗教含義,有的法器兼有數種用途。

丹巴徹布陣用的法器全都是純金鑄成,尺寸比普通法器小一半,分別是鼓、骨笛、念珠、海螺、木魚、金剛杵、嘎巴拉碗、護身佛、符印和轉經筒,剛剛一定是都揣在懷裏,沒有提前拿出來。十種法器形狀、大小、造型不同,但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每件法器頂上都鏨著一個由藏族文字組成的彎月符號。

藏傳佛教的密宗以手印、陣勢聞名於天下,配合具有靈力的法器,將構成常理難以解釋的奇特環境。這正是藏傳佛教高明於漢傳佛教之處,千年以來,雙方差距越來越大。

“想必這就是藏密獨創的‘彎月鎖魂陣’了?從前在拉薩布達拉宮的藏經室裏讀到過相關的文字,沒想到今日有緣,在島城親眼見到。”於文水一直在笑,但腳下非常小心,始終距離那個圈子兩步遠。

“現在獨缺一樣東西,就是真正的還魂玉。”丹巴徹舉起右手,掌心裏托著那塊從關風口袋裏搶來的假玉。

於文水一笑:“嗬嗬,那一塊不就是還魂玉嗎?”

他並不是漫無目的地踱步,而是在計算地下室的磚石結構,很快就找到了通向隔壁的秘門,停在地下室的一角。

丹巴徹搖搖頭:“不是,這是假的。”

薄冰臉上浮出嘲弄的冷笑:“我們是來做事的,不是來找東西的。”他的雙手插在口袋裏,一直不停地做著活動手指的動作,左右口袋一刻不停地起伏著,像是裝著十條發瘋跳躍著的小蛇。

丹巴徹沒有發怒,而是雙手捏住假玉,發力一掰,玉就從中間斷裂,變成了兩塊。原來,假玉做得雖像,材質卻是糟糕之極,不過是半玉化的石頭,毫無韌性,一掰就斷。

“我們必須找到它。”他說。

“真的玉在誰手上?”於文水問。

丹巴徹不願分享太多情報,但眼下以他自己的智慧卻又無法獨立解決此事。權衡再三後,他才說出真相:“應該在經偵支隊的關風隊長手上,假玉是他交給我的。”

薄冰立刻說:“那就通知閔文,要他想辦法。”他總能找到解決問題的捷徑,直達症結所在,如同外科手術刀一樣精準地將難題剖析開來。

丹巴徹又搖搖頭:“這件事還有一些疑點,我隻是猜測在他手上,不敢十分肯定。通過閔文去辦,隻會擴散消息,引得黑白道、陰陽道上各方勢力趕來島城搶彩頭。那樣一來,就會釀成一場亂局,弄不好我們最後什麼也得不到。”

薄冰反問:“得不到?你還想得到什麼?我們來這裏,隻是幫助老板做事,別奢望太多,做些得隴望蜀的美夢。”

此話一出,於文水、丹巴徹同時皺眉。很顯然,三個人的想法已經出現了巨大的分歧。

“把它給我。”薄冰伸手要過來斷玉,兩手各執一塊,在掌心裏摩挲了幾秒鍾,報出了一個名字,“翠玉緣,梁溪成。”

“什麼意思?”丹巴徹不解。

於文水悠悠地歎息:“對了,在島城做仿玉這一行的,翠玉緣的梁溪成自稱‘天下第二’。看這塊玉仿得如此高明,很可能就是出自他那裏。”

薄冰冷笑:“不是‘很可能’,而是‘一定是’。摸骨師的手如果連這個都摸錯,就不用在這行裏混飯吃了。現在,據我判斷,是偷玉的人事先找到梁溪成做好了仿品,然後借機偷換,瞞過了所有人。至於那塊真的還魂玉,應該就在去找梁溪成的那人手裏。”

於文水連連點頭:“對對對,薄先生的分析入情入理,透徹明了,在下深感佩服,佩服!”

薄冰把兩塊殘玉拚成一塊,凝神看了十幾秒鍾,冷冷地說:“於先生,我覺得你已經做好準備打電話給梁溪成了吧?為什麼還不動手,等什麼呢?”

於文水“哦哦”了兩聲,老奸巨猾地輕輕咳嗽著,正在思量用什麼借口搪塞,薄冰已經毫不客氣地指出:“你跟梁溪成是生意上的夥伴,來往業務量巨大,但卻從不在公開場合見麵,隻是私底下交易。我知道,上個月你才從他手中拿了十六隻仿漢玉鎮墓抱錢貔貅,進價三十二萬,售價三百二十萬……”

於文水笑著揮手:“不要說了不要說了,馬上打電話,薄先生請嘴下留情。”

他被對方掀了底牌,無話可說,隻好打給梁溪成。一分鍾後,他們得到了去做仿玉的那個人的名字—麥傑。

三個人同時沉默了,而於文水不說話,卻沒閑著,在牆角摸索了一陣,找到開啟秘門的按鈕,輕輕按下,通往隔壁的一米半高的石門緩緩打開。

隔壁的大小與地下室一模一樣,甚至連空曠程度也是如出一轍。

於文水站在門口,猶豫了一陣,終於還是踏了進去。那是一間散發著潮氣的空屋子,四邊、頂、底都非常平整,全都由寬大的青石板鋪砌而成。他走了幾圈,沒有發現秘門、暗洞之類。

“什麼也沒有!”他掃興地對門口的薄冰說,“隻是一間空屋子而已,或許僅僅是從前的有錢人為了保護自己而設置的逃生洞吧,寬大卻無用,島城有很多這樣的建築物。”

薄冰麵無表情,隻是抱著胳膊冷笑。

“要不要進來看看?”於文水問。

薄冰搖搖頭:“我們都進去,如果有人從外麵關門,我們就完蛋了。君子不立危簷之下,我才不做這樣的傻事呢。”

於文水慢慢地走到密室正中,蹲下身,用小手指的指甲從石頭縫裏摳出一小塊墨綠色的苔蘚,放在掌心裏細細端詳。

“於先生,單單這樣看有用嗎?為什麼不用風水師最擅長的‘望聞問切辨土之法’?”薄冰鄙夷地一笑,他在笑話於文水時總是掖著藏著,不肯在別人麵前暴露真實本領。

在風水學中,任何一塊宅地表現出來的吉凶,都是由地脈、水脈、氣脈這些大環境所決定的。風水師勘察地勢時,猶如中醫切脈,從脈象之洪細、弦虛、緊滑、浮沉、遲速等,就可察覺身體的異常狀況,因為這是由心血管的機能狀態所決定的。同理,隻有宅地所處的地、水、氣三脈完美,宅地才有可能完美。

所謂的“望聞問切辨土之法”就是長期以來,風水師高手們總結出的經驗之談。望,即“大處著眼”;聞,即“小處著手”;問,即“無後顧之憂”;切,即“後福乃大”。

於文水訕訕地笑了:“薄先生不愧是麵麵俱到的高手,連‘隔行如隔山’這種真理定論在薄先生麵前都失效了。”

他一邊笑,一邊挑了一點苔蘚放進嘴裏,猶如美食評委們品嚐參賽佳肴那樣,細嚼慢咽,深刻體味。

在殿堂級的風水學專著中,宗師們明確指出,要在這一門登堂入室,必須研究地質,因為地質決定人的體質。高明的風水師在現場相地時用手研磨、用嘴嚐泥土,甚至挖井檢查深層的土質、水質,俯身聆聽地下水的流向及聲音等,這一切,都是為了辨明地質,打好基礎。並且,不同地域的水分中含有不同的微量元素及化合物質,有些可以致病,有些可以治病。宗師們主張謹慎考察地下水的來龍去脈,辨析水質,掌握水的流量變化,才能做到通盤考慮,進退自如。無疑,於文水已經達到了這一境界。

“有什麼發現嗎?”薄冰像個苛刻的監工,死盯著於文水。

於文水將掌心裏的苔蘚全都吃下去,閉目思索了好半天,才茫然搖頭:“此地生氣極其旺盛,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的隨心所欲之田。可惜,主人用石板壘砌,隔絕土壤,斷絕了植物的生長坦途。否則的話,在這裏種下一棵喜陰植物,其生長速度將是普通土壤內同類植物的十倍以上。”

知道這一點,當然無助於他們的工作,所以,於文水隻好悻悻地退出來,將秘門恢複原狀,拍打著雙手,眉心皺成了一個“幾”字形的疙瘩。

他們都知道,麥傑已經死了,這事已經上了今天的《島城時報》。

“偷走還魂玉的是麥傑,殺麥傑的人拿走了還魂玉。”丹巴徹滿臉苦澀地說。他其實有機會抓到麥傑,拷打出真正的還魂玉,但卻盯錯了方向,跟著關風去了郊區,錯過了擒拿麥傑的最佳時機,被別人撿了“守株待兔”的便宜。

“應該就是這樣,不過這也算是件好事,下一步從一個平民殺人犯手裏搶東西總比從警察手裏搶容易一點。說一千道一萬都沒用,我們下一步隻能依靠閔文了。”於文水泄氣了,發現秘門與看到空屋的巨大落差,使他萬念俱灰,毫無鬥誌。

薄冰仍然保持著那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姿態,再三審視地下室的格局後,忽然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向於文水笑了笑:“於先生,你原以為能在這裏見到什麼?”

於文水站直了身子,迎著薄冰毒蛇般鋒銳的眼神,無聲地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