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別動,我知道你們這些上等人根本不講信用,嘴上說得好好的要放我,實際隨時都會反悔。我上過幾回當了,這次終於學聰明了!”孫祥大聲號叫著,完全變成了一隻受傷的野獸。
薄冰走出密室,對丹巴徹的表現非常惱火,不得不降低嗓音,和顏悅色地說:“好了,你收槍離去,我們都站在這裏不動,誰都不會阻攔你。她是個病人,你最好別驚嚇了她,先把她放開。”
他仍然憐惜著艾月青,為了不讓金揚天看出來,故意不去看她的臉。
“滾開,我有人質,這裏我說了算。你們都鑽到密室裏去,把門關上,半小時後再出來。”孫祥得勢,態度立刻囂張起來。他是長期浪跡江湖的小偷,絕不是什麼吃齋念佛的善男信女,隨著周圍的形勢能屈的時候絕不伸,能伸的時候絕不屈。
艾月青呻吟著,站立不穩,隻能半靠在孫祥身上。相比四個男人而言,她是最羸弱的,猶如獵手環伺下的無辜羔羊,命運不能自主,完全由別人擺布。
“放開她,放開我的女人!”金揚天叫起來。
孫祥怪笑:“你的女人?她是你的女人嗎?我偏不放,你能怎樣?”他一手握槍,一手箍住艾月青的脖子,手指不懷好意地在艾月青臉上、耳朵上、頭發上摸來摸去,嘴角帶著淫邪的笑意,“有錢人女人多,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比以前皇帝老子還風流。不過,女人多了,你根本用不過來,兄弟我幫你用一用怎麼樣?”
當著三個人的麵,尤其是當著金揚天的麵淩辱艾月青,給了他極為特殊的享受,比起上次跟艾月青苟合,滿足感增加百倍。他隻是個下九流的小人物,平時給眼前這批人提鞋都不配,現在一槍在手,頓時改變了身份高下。
金揚天暴怒,但卻畏懼槍彈,隻能哼了一聲後,隱忍不動。
“朋友,我們—”
薄冰剛開口,就被孫祥打斷:“滾進去,滾到密室裏去,這些話我隻說一遍,不聽話,就別怪我發飆。槍裏還有十九顆子彈,每人六顆,還能給這女的留一顆。不過,這麼好的女人,我暫時還不舍得殺她,得先慢慢地折磨夠了再說。”
他擺了擺槍口,向密室指了指。
薄冰很清楚,不到逼不得已,對方不會殺艾月青,於是便自動退入密室。丹巴徹、金揚天見他這樣,也隨著進了密室。
“關門,關門!”孫祥得意地大笑,痛快之極。
密室的門一關上,孫祥的精神一下子完全放鬆,雙腿篩糠一樣抖著,站立不穩,一跤摔倒。剛才,如果不是湊巧挾持了艾月青,此刻早就身首異處了。他摸著喉結上的傷口,疼得齜牙咧嘴,“噝噝”地倒吸著涼氣。
艾月青也跟著摔倒,但樣子並不狼狽,而是冷眼盯著丹巴徹的法器大陣。
“把那些金子全帶走,回去後即可找人熔煉,熔煉前,先用狗血和糞便淋上三遍。聽清了嗎?”她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告訴孫祥。
薄冰和丹巴徹的鎖魂陣、鎮魂術極為犀利可怕,她擔心一旦被他們控製,心智就會被蒙蔽,變成服服帖帖的行屍走肉。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她隻能奮起反擊。狗血、糞便都是辟邪破法的利器,一旦法器受汙,丹巴徹的異術陣勢就土崩瓦解了。
孫祥點點頭,馬上把短槍放在一邊,迅速撿拾地上的金器。自從發生了張慶那件事以後,他對艾月青言聽計從,成了她的得力幫手。而且,他認為艾月青是個有著神秘力量的人,能夠獨力處置張慶的屍體,騙過所有人,也能在不速之客於文水出現的那晚化解危機。總之,艾月青說什麼,他就做什麼,是一條對主人忠心耿耿的走狗。
當然,這些金器熔煉脫手,也是一大筆錢,絕對是意外之喜。今晚,艾月青故意讓他在老窩裏亮燈,吸引丹巴徹離去,然後艾月青又成功地令薄冰分心,他才趁機闖入地下室,破壞法器大陣。槍是張慶留下的,半舊,但保養得極好。
孫祥動作很快,但有人動作更快,刀法更是精妙到無可比擬,竟然通過密室門沒完全關閉的一條半寸寬的細縫射出了手術刀。
“哧”的一聲,孫祥第四次彎腰撿金器時,左側太陽穴中刀,而手術刀蘊涵的力道在射中目標後爆發開來,向前飛旋,由太陽穴至眼角、眼睛、鼻梁、顴骨、腮幫,劃出了一道長而深的恐怖傷口,幾乎將孫祥的整張臉一分為二。
“我……操他媽的……這是怎麼回事……”手術刀來勢猛,去勢快,孫祥意識到中刀後,叫罵了兩句,就鮮血披麵,向前跪倒,手中已經拾起的金器當啷啷落地。
“好快的刀……好爽的女人……我沒有遺憾,沒有……”他艱難地扭頭,先看正在徐徐打開的密室門,再看橫臥在地上的艾月青,吐出了生命中最後的這段話。那一夜,他擁有了艾月青,品嚐到了人間極品女人的味道後,腦子裏常常浮起“了無遺憾”這四個字。
他覺得,艾月青改變了自己,讓自己嚐到了世間最完美的男歡女愛,狂野過後,餘味無窮。為了那一刻,他為她死都願意。
艾月青臉上忽然掠過淡定從容、運籌帷幄、掌控大局、無所不能的一縷微笑,不過,當孫祥咽氣、薄冰衝出密室的刹那,那種微笑又被驚恐的表情所取代,嘴唇哆嗦著,欲哭無淚,孤苦無依。
“死了。”薄冰掃了孫祥一眼,撿起了地上的短槍。
金揚天跑過去攙扶艾月青,丹巴徹則拾起一件法器,不無遺憾地歎氣:“法器被這家夥的血玷汙了,已經失去了法力,至少三個月內不能使用。今晚,我們的事無法進行了,還是想別的辦法吧。”
他的語氣淡淡的,不喜不悲,臉上也毫無表情。
“你似乎並不關心鎮魂術的成敗,難道另外有了打算?我必須得提醒你,老板請你來,是為艾小姐生子保駕護航的,千萬別節外生枝,知道嗎?”薄冰對丹巴徹非常不滿,隻是抓不到把柄,沒有理由發作。
“你殺了人,汙了法器,我又有什麼辦法?”丹巴徹沒好氣地收起法器,先一步上台階,離開地下室。
“老金,處理好這裏。”薄冰跟著離去。
別人一走,金揚天便推開了艾月青,冷笑著問:“也許你該解釋一下,這家夥是哪裏來的。”
艾月青茫然搖頭,瑟縮著身子,什麼也說不出。
金揚天走到孫祥的屍體前,掀起他的衣角,胡亂擦了擦臉上的血,聲音變得更冷:“你也許不知道吧,我在別墅所有的房間裏都安了針孔攝像機,包括這裏。機器是我從美國購進的最先進產品,趁著你去威拿的時候,安排人進來安裝的。所以,我看到了很多不想看到的情節,也包括他在你房間裏殺人的事。”
艾月青表情不變,隻是搖頭,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你是我的女人,我供應你一切,包養你,愛護你,所以你必須幫我做事,幫我賺錢。你在威拿做得很好,以後還得繼續,一直到我覺得老板已經沒用了為止。不過你放心,我從老板用藥的藥量上推斷出,他‘大展雄風’的好日子沒多長了,很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馬上瘋’而完蛋。科學家說過,一個好女人勝過一千種春藥,你就是一千種春藥,再加上我提供的那些藍色藥丸,老板必定在劫難逃。據我調查,老板存在瑞士銀行、新加坡銀行的資金總額約為五億人民幣,那些錢是留給他未來的兒子的……”金揚天神經質地笑起來,因為“未來的兒子”指的就是老板和艾月青即將有的孩子。
“我和老板都滿足不了你,你當然可以找外人,但你必須記住,誰是主,誰是奴—我是主,你是奴,奴隸是沒有自我的,必須要無條件地為主人服務,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金揚天邪惡地笑著,慢慢地解開了襯衫的紐扣。
艾月青從他的笑聲裏明白了一切,隻好強撐著,向前跪爬,一直爬到金揚天腳邊去。
“你是我的女人,誰沾了你,都要付出代價,就像這家夥一樣。據說,閔文也對你有意思,這可是件好事。”金揚天托起了艾月青的下巴,過度充血的雙眼瞪到了極限。在他眼裏,現在的艾月青就是一件寬鬆而得體的外套,可以借給任何人穿,自己隻需坐收租金就好了。或者說,艾月青也是一枚棋子,有她,才能下完這一局險棋。
“竟然有那麼多男人蒼蠅叮鹹魚一樣盯上了你,老板、閔文、奎爺、阿耀、這家夥、被他殺的那家夥,還有跟我做生意的本地老板、港商,都他媽的恨不能把你拖到沒人的地方先做了再說……他媽的,你說這究竟是我金揚天的幸運呢,還是我的不幸?”金揚天似哭似笑地問。
艾月青依舊默然,當她的手搭在金揚天的腰帶上時,金揚天突然飛起一腳,正踢在艾月青小肚子上,硬生生地把她踢飛了五步,手腳張開,癱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金揚天大步走出了地下室。他隻是想侮辱艾月青,以發泄長期戴著綠帽子的怨氣。島城美女雖多,他卻忘記了怎樣去愛一個人,隻是一頭紮在了“狸貓換太子”的牛角尖裏。不完成此事,他的精神思想永遠都回不到正軌上來。
地下室中隻剩下艾月青,她慢慢起身,撣撣小腹部的鞋印,走到孫祥的屍體邊。
孫祥的血已經流幹了,在身子下麵彙集成小小的一攤血窪。奇怪的是,他的血中竟然泛著一層淡淡的碧色。
艾月青伸出右手,用小指的指甲蘸了一點血跡,放進嘴裏細細地品嚐著,末了竟頗為滿意地點點頭,低聲自語:“你是該死的,在這裏,所有犯了罪的,都該死。唯有死亡和鮮血,才能清洗人類的罪惡,那些靈魂受過滌蕩的,才能升上天堂。其餘的,全都墜入地獄,受地火焚燒之苦。也許你、你們都該記住,有些女人是不能碰的,就像原始森林裏噬魂藤上長著的食人花,妖嬈豔麗,卻會毫不客氣地要你的命。那麼好吧,我不想對著死人撒謊,我就是那樣的食人花,所以,沒辦法,所有人要過我之後,死亡宿命的倒計時就開始了……”
她的眼中毫無憐憫,手指撥弄著孫祥亂糟糟的頭發,仿佛他不過是一棵枯萎的植物。
“借你一腔碧血,破掉這些人的異術大陣,這就是你的命。人,總得認命,總得為自己之前所做的付出代價,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不是嗎?”她站起來,繼續拍打小腹,直到金揚天留在那裏的鞋印完全消失,才冷笑著環顧室內,高高地昂起頭,“金揚天也會付出代價的,他的結局不會比你好,放心吧。噬魂藤的力量將逐漸吞噬每一個人,慢慢地,這世界就清淨了,不再有仇恨和怨怒,不再有複仇者,一切都變得像墓地一般死寂,那就是噬魂藤統治下的未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