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碧血毀殺陣(1 / 3)

第十七章碧血毀殺陣

薄冰進了長廊,丹巴徹也正好返回。

“那地方亂糟糟的,房中沒人住,很可能是流浪漢鵲巢鳩占,不影響我們做事。”丹巴徹低聲說。這種事在島城的別墅區發生過很多次,就算被主人發覺,也不會報警,隻能自認倒黴,把流浪漢趕走完事。

薄冰點點頭,兩人並肩向地下室走。

他們都不知道,所謂的流浪漢住所正是孫祥的老窩,更不知道,孫祥已經成了艾月青的貼身幫手。

突然,丹巴徹叫起來:“他媽的,有人進來過,我聞到了一股特殊的氣味……不對,是我去過的地方散發出來的味道……”他轉過頭跟薄冰對視了一眼,雙臂一振,渾身關節突然發出了“嘎巴嘎巴”的爆豆聲響,顯然已經力貫雙臂,隨時都會出手傷人。

薄冰則更為吃驚,他聞見的味道與艾月青說的“快遞員”留下的味道亦是一模一樣的。

“如果……就……殺了!”他隻說了五個字,完全省略了關聯詞之間的主要內容,丹巴徹已經無聲地點頭,表示一切都明白。闖入者的目標是地下室,毫無疑問是有備而來,除了殺人滅口,他們沒有第二條路走。

在艾月青麵前,薄冰一度心慈手軟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他本質上是鐵血無情的相術師、大殺手,殺一兩個人與屠宰場的工人們殺一兩隻雞沒什麼不同。

一踏上地下室的樓梯,丹巴徹的耳朵就直豎起來,哈下腰,鼻子連續地無聲抽動,走一步嗅一次。這是最高明的追蹤術之一,正如搜索犬比人類更容易發現獵物蹤跡一樣,真正有價值的氣味全都在地麵之上五十厘米範圍內,隻有將鼻子降低到這一高度,才會有所發現。

“一個人,隻有進入的順向氣味還沒離開,正好拿他的血祭旗。”丹巴徹在階梯拐角處停了停,殘忍地一笑,仿佛嗜血的怪獸。

薄冰一揮手,丹巴徹便輕飄飄地躍起,越過十幾層台階,無聲地落地,隨即腳底一旋,衝入地下室。

“闖入者必定跟艾月青有關,怎麼回事?他們認識?他們意欲何為?”薄冰帶著這許多的疑問跟在丹巴徹後麵,一邊下樓,一邊由指尖彈出手術刀。他可以對艾月青心軟,但不會對別人網開一麵。

地下室正中,丹巴徹把所有的黃金法器擺成了一個長四步、寬兩步的橢圓形,中間鋪著一張黑色的薄毯,大小足夠供艾月青躺下來。每件法器旁邊,都放著一隻降龍木打造的三寸方盒,盒子中間的小孔裏則插著一支半尺長的黑色艾條。艾條尚未點燃,已經發出了濃烈的艾草味道。

除此之外,室內空無一人。

丹巴徹繞著橢圓形陣勢走了一圈,冷笑著說:“有人動過法器,也動過艾盒。我看這位朋友是看上了我這套黃金法器,曾把它們收攏在一起,又因我們來得太快而不得不重新放下。他媽的,我以為來的是何方高人,原來是隻認識金銀財寶的小蟊賊!”

他故意提高聲音,同時手指向暗門處一指,告訴薄冰,闖入者就在裏麵。

薄冰一閃,便到了暗門一側,耳朵輕輕貼在門上。很快,他聽到了一個人的急促呼吸聲,跟他隻隔著一層門板。也就是說,他傾聽密室內動靜時,闖入者也在傾聽外麵的情況。

既然已經形成“關門打狗”的陣勢,他也就不急了,退後幾步,大聲說:“我猜小蟊賊已經走了,等金揚天和艾小姐下來,我們還是趕緊完成法事,別再耽誤時間了。”

他不急著開門,而是要等艾月青下來,當麵揭穿,看她有什麼反應。

丹巴徹心領神會,走到地下室一角去,麵對牆壁,盤膝打坐。

“隻希望我的判斷是錯的,艾月青是被人蒙騙了,或者說是她的‘朋友’貪心不足誤闖地下室。那樣,殺一個人就夠了,不用連累她。我這是怎麼了?明知她……還時時處處為她開脫。”

薄冰感到太陽穴隱隱作痛,忍不住又想動針,把旺盛的內火宣泄出來,但就在此刻,金揚天已經攙扶著艾月青慢慢走進了地下室。

“小心,有人在裏麵。”薄冰低聲說。

金揚天愕然:“是嗎?是小偷?”

薄冰點點頭,注視著艾月青的臉。

艾月青茫然:“那怎麼辦?要不要報警?”

她的表情不像是偽裝出來的,這反而讓薄冰稍微放了點心,低聲回答:“不必,為了老板的大計,任何知曉我們秘密的人,都得死。”

突然間,丹巴徹猛烈地咳嗽起來,雙拳抵住牆麵,每咳一聲,就擂牆兩次,發出兩聲駭人的“咚咚”聲。

“桑圖倫昆巴西,土沃星一,傑西多多卡魯……”他用藏語大聲念咒,起初還能分辨出每一個音節,到最後聲音越來越急促,聲音如同鳥鳴獸語,連成一串,幾個人誰都不知道他在鬼叫什麼。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他驀地單手倒立起來,左掌撐地,右掌在牆壁上極有節奏地連拍了十四次,力道沉渾,帶起一陣陣罡風。他拍擊的位置是不停變換的,十四掌過後,一麵牆壁上便出現了一個影影綽綽的紅色人形。

“他在—”金揚天張口問。

薄冰低喝:“別說話,後退。”他看得出,丹巴徹是在進行一項很複雜的招魂儀式,掌心裏塗著一層薄薄的朱砂,才能在牆上留下印跡。

“收,收,收。”丹巴徹單臂發力,淩空倒翻,結束了這次古怪的儀式,然後走近那人形,用衣袖將其擦去。

“有發現?”薄冰問。

丹巴徹搖搖頭,高深莫測地笑了笑。

薄冰有些不悅,因為他確定丹巴徹藏私,有新發現也不願拿出來共享。別墅底下的這間地下室充滿了秘密,於文水和丹巴徹就是為這些秘密而來的,如今很顯然,丹巴徹已經有所斬獲。

“你開門還是我開門?”他問。

丹巴徹反問:“你殺還是我殺?”

薄冰摸著下巴沉思了幾秒鍾,然後語帶雙關地回答:“我來動手,你觀敵掠陣。我們是合作夥伴,遇到任何危險,我都願意頂在前麵,希望你也能一樣。”

丹巴徹聳了聳肩:“你是閔先生麾下的紅人,我不是;你的根紮在島城,我也不是;這件事做得漂亮,你肯定是立功受賞,我更不是。綜合以上三點,你說,我該怎麼做?”說完,丹巴徹自以為聰明善辯,仰起臉來哈哈大笑。

這種貌似恭維的調侃徹底激怒了薄冰,他本來想給丹巴徹留條生路的,現在看來,這個尼泊爾藏僧已經不需要了。

丹巴徹大步走過去,按下開關,通往密室的門緩緩滑開。

出乎意料的是,室內空蕩蕩的,看不到人影。

薄冰雙手插在褲袋裏,慢慢向前踱步,一直走到了密室門口。

“朋友,出來吧,我知道你在裏麵。”他大聲說。

室內沒有人應聲,他便舉步走了進去。

被堵在密室裏的的確就是孫祥,他此刻伏在靠近門口右側的屋頂一角,屏住呼吸,死盯著門口,準備當外麵的人單腳踏入門口時,就暴起發難,先拉個墊背的。可惜,當他遭遇薄冰時,實在是打錯了算盤。

孫祥一離開屋角,薄冰就已經發覺,手腕一扭一甩,手術刀快去快回,在孫祥的喉結上劃開了一條半寸長的口子,立刻血花四濺。

孫祥急退,淩空翻了兩個筋鬥,落在門口對麵的右側屋角,雙臂抬起,用一柄黑黝黝的短槍瞄準了薄冰。

“別過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喉部遭創,孫祥喊話時的聲音也變了。

薄冰慢慢地舉起雙手,抿著嘴角冷笑:“朋友,別緊張,還不到開槍殺人的時候。你隻是來偷東西的,既然主人沒什麼損失,直接放你走就可以了,何必動槍把事情鬧大?”

他表麵鎮定,心裏卻有些駭然,因為那柄槍是如假包換的真槍。島城有句俗語叫“神槍鬼刀”,意思是刀槍無眼,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招呼到人要害處,一擊斃命,毫無轉圜的餘地。

孫祥使勁縮在一角,來不及捂住喉結上的傷口,驚懼地盯著密室外的所有人。當然,他也看到了金揚天攙扶下的艾月青。

“冷靜點朋友,好好想想,槍聲一響,你下輩子就完了。現在島城乃至全國的公安對槍案都極度敏感,你隻要扣下扳機,就同時犯了持械殺人罪和私藏槍械罪,至少要判二十年以上,甚至是死刑,那樣值得嗎?看看這個世界有多美好啊,不如留著這條命享受生活,你說呢?”凡相術師必定也是心理學高手,察言觀色的本領極高,薄冰也不例外。他捕捉到了對方遊移的目光,覺察到那目光正盯著外麵的某個人,他猜那一定是艾月青。

“真的能放我走?”孫祥問。

“對。”薄冰點點頭,向旁邊讓開。

“我什麼都沒偷,外麵那些金貨很吸引人,但你們也看到了,一件沒少。請給我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我下次不敢了,絕不會再到這裏來了。”孫祥哭喪著臉,擠出兩滴眼淚,但右手食指一直沒有離開扳機。

薄冰鬆了口氣,大聲說:“我們當然會給你機會,不過,你得先放下槍,表現出自己的誠意來。我保證,你一放下槍,就能順順利利地走出去,沒人難為你。”他的手術刀已經藏好,很明顯的殺機也被瞬間隱藏。

密室裏四壁空空,他相信,隻要對方有瞬間的鬆懈,問題就將迎刃而解。

不料,金揚天突然開口:“喂,你叫什麼名字?我在監控錄像中見過你,有兩次,你不是進來送純淨水的嗎?”

別墅裏的確裝過監控探頭,但為了老板來去方便,早就拆除了。

孫祥搖頭:“沒有,我是第一次來,你認錯人了。”

在那一瞬間,薄冰找到了殺人的機會,伏身向右前方躥出,手術刀斜向左前方四十五度角射出,目標直指孫祥的左側太陽穴。

孫祥的槍響了,“砰”的一聲,但子彈失去準頭,射中牆壁後反彈亂飛。他同時向外一跳,躲過一刀之厄,從密室門口衝了出去。

出乎薄冰意料的是,丹巴徹沒有出手攔截,而是故意向後一撤,把金揚天、艾月青暴露出來。金揚天反應快,撒手逃開,順理成章地,孫祥的槍就抵住了艾月青的脖子,把她挾持為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