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等我?

2012年11月8日,剛從曼穀返回武漢的第三天,我就決定去上海。我爸問我為什麼要去上海?不知道如何解釋,隻說去有點事,他就沒再多問。

我爸又派車將我送去火車站,這一次在路上,我接到露露的電話。

“準備來上海了?”露露問。

“是啊,先去一趟南京。”我說。

“什麼時候到上海?”

“不清楚,我在南京先見幾個朋友,有可能會過一夜吧?最晚明天到上海。”

“時間確定了跟我說一聲。”

“明天是周五……”我下意識地停頓一下,“你有空嗎?”

“有。”露露明白我是什麼意思,但她沒多做解釋。

“哦。”我也並未深究,就像兩個人都在小心翼翼地避開雷區一樣。一切都等到了上海再說吧!我總有那麼一個隱約的想法,如果我到了上海,她的周末依然不屬於我的話,那我就真的死心了——能死心嗎?我根本不確定。

要那麼容易死心不早死了嗎?

“你在車上?”露露適時地轉移了話題,她是個聰明人。

“是,我爸送我去火車站。”我回答,其實是想告訴她,現在不方便講太出格的話。

“哈哈,是嗎?”露露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你喜歡我嗎?”

“啊?”我瞟了一眼前座父親的背影,他似乎沒有聽我說話,但我依然不知所措,像考試作弊時總以為老師盯著我在看似的,我支支吾吾地,“嗯。”

“嗯什麼嗯嘛!”露露笑,“快點說嘛!到底喜歡不喜歡我?”

“那你呢?”我自作聰明地將問題反拋給她。露露平時都回答“不喜歡”(我總覺得她表達的意思是“喜歡”,也不知道是她確實講反話還是我中了心魔而自作多情)。

“喜歡啊!”露露這次竟出乎意料地給了肯定答案,我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這姑娘到底怎麼回事?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她的話到底哪句可信?

沒等我反應過來,露露又嘻嘻哈哈反問:“你快點說嘛!怕什麼嘛!到底喜不喜歡我?”

“啊……哦……嗯……”

“快點說嘛!”

“說你妹啊!”

然後我們都開始笑,答案就突然變得不那麼重要了——這段關係永遠都說不清道不明。

我去南京,一方麵是見朋友,一方麵是因為我戶口在南京,要去辦“台灣通行證”。

其實,我不確定接下來計劃好的12月馬來西亞和1月台灣之行是否能夠實現,但既然順路去南京,就辦了再說。

決定我旅行命運的那個人其實是露露,如果我這次去上海,能與她確定關係的話,我真的會認真考慮放棄未來馬來西亞、中國台灣包括新西蘭打工旅行的所有計劃——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曾經信誓旦旦地說“絕不能輕易放棄夢想”的那個我突然消失不見了,被易如反掌地打敗了。

“你們到底怎樣才算確定關係呢?”Jared問我。

“露露願意把周末時間交給我。”我回答。

辦理“台灣通行證”的過程很順利,一個多小時搞定,兩星期之內他們會將證件寄到上海,我填了Jared的工作地址。

那天南京天氣很差,到處都灰蒙蒙的,空氣很刺鼻,遠處的高樓大廈如同海市蜃樓一般若隱若現。我沒地方可去,站在馬路中央,跟一個朋友聯係,她說她出差去北京了,又跟另一個朋友聯係,他說他回安徽老家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還在南京的朋友,可她要上班,7點才有空出來見我,而且她表妹最近借住她家,到時候還得帶出來跟我們一起吃晚飯。

我低頭看看手表,才3點,想著接下來幾個小時我都要獨自麵對這個灰蒙蒙的城市就感覺好沮喪。十分鍾後,我給上班的那個朋友發了短信:“不好意思啊,我準備走了,去上海。你好好陪表妹吧。”

我坐地鐵直奔南京南站,買了一張最快去上海的車票,真是心急如焚,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在追著我。

南京郊外的空氣更糟糕,如同整個世界被投放了一顆巨大的煙幕彈,灰塵濃得撥都撥不開,所有匆匆忙忙的行人都像鬼影一樣四處飄著,世界失去了顏色,隻剩下黑白灰。我躲進麥當勞裏等車,又接到露露的電話。

“你到南京了?”

“嗯。”

“晚上準備住哪兒?”

“晚上不住了。”

“什麼?”

“我現在在火車站,馬上去上海。”

“怎麼突然變了?”

“不想待在南京,我想去上海。”

“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