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似水,流瀉天邊。清風悠然飄進書房,吹亂了他的發絲。
楚翰瑛伏案,提起桌上早已擱置多時的筆,正準備寫下密令,卻又不得不再次停下,凝神細望著白紙,片刻沉吟不語。
唐凜的心咯噔一跳,二皇子最近做事可是越發的猶豫不決了,長歎了一口氣,留下滿室的惆悵。
楚翰瑛卻佯裝未聞,問道,“宮裏可有什麼異常?”
“暫時還沒有,不過景丞相這回可被您氣得不輕。”瑛華宮的女人中唯一挑了景丞相的女兒景夜嬈一起上路,這次的出巡不同以往,誰被選上,那便印證了恥辱和失敗,在麵子上,景洛好歹是一國之相,二皇子到底是何目的呢?
“您難道懷疑是景夜嬈偷了那本密奏?”唐凜想起楚翰瑛有一日怎麼也找不到自己的臥室中的重要奏折,難道二皇子是為了警告景洛?
楚翰瑛鳳眼中厲芒閃過,犀利如鷹,“現在瑛華宮裏的人個個都脫不了幹係,她們背後的勢力可都不簡單,敵友難辨。”
紫竹……唐凜的心忽然一疼,紫竹那麼癡情竟換來一句敵友難辨嗎?生生忍住了苦澀,唐凜瞬間又恢複了忠誠和恭敬,“不過,微臣覺得景夜嬈的身份仍舊是個謎團,景丞相恐怕已經在此之前便封鎖了消息。”
“哦?何以見得?”楚翰瑛挑了挑眉問道。
“其一,這是場政治婚姻,景丞相為什麼要委屈自己的女兒做二皇子的側妃,如果說他妄圖拉攏二皇子,大可把與二皇子從小青梅竹馬的景嵐月小姐許配給二皇子,何故挑選一個自己不太喜愛的女兒呢?其二,微臣剛剛調查到景夜嬈有偷竊這一怪習之後,瑛華宮中便丟了東西,雖然二皇子的密奏早在此之前便已不見,但微臣總有種錯覺,這一切似乎有些太過巧合了。而且,微臣曾經暗查過景夜嬈所住的西苑,如今已成一片荒蕪之地,府內的丫環下人全部換成了一批新人,這也不大合乎常理。”
靜靜地聽著唐凜的陳述,楚翰瑛暗暗與自己心中所想對照起來,二人想法幾近吻合。讚賞似的拍拍唐凜的肩膀,楚翰瑛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所以,臣大膽猜測也許咱們查到的,也正是景洛希望咱們知道的。”
點頭表示讚同,楚翰瑛又道,“但也不排除這是那隻老狐狸在故弄玄虛的把戲。”
“所以二皇子這次帶景夜嬈出來是為了給他一個下馬威?也同時是在……”唐凜猜測著,果然,與二皇子比起來自己終究是少算了一招。
朗聲笑了笑,楚翰瑛道,“引蛇出洞。”
“不過,二皇子折斷了她的手是不是太過殘忍了,畢竟,她隻是個弱女子。”
心頭一疼,楚翰瑛百感交集於胸,難以釋懷,這也是他一直躊躇不定的原因,如果景夜嬈真的是無辜的,那麼他可就真的傷她至深了。
可那日確確實實隻有她一人留宿在了他的寢室內,轉眼東西便丟了,楚翰瑛不得不懷疑她,眼神漸漸幽深起來,楚翰瑛冷聲道,“如若不是如此又怎能安撫住那些蠢蠢欲動之人?”
折手是給幕後之人一個危險的信號,但當時的情況,皇後一心要治夜嬈於死地,換做別人,她的手也隻會斷得更加的痛苦。雖然他親自動手有些殘忍,但她的手並不會真的廢掉,他下手時是有分寸的。
想到了夜嬈的手,楚翰瑛草草的在紙上寫下兩字,遞給唐凜,顯得有些匆忙的走到門邊,“一會兒我要出去一趟,那九門提督要是派人來找我,你就推托說我累了,先歇息了。”
接過紙條,唐凜應道,“是。”
待二皇子的身影消失後,唐凜打開紙條,紙上赫然的兩個黑字頓時令他頭暈目眩到幾欲站不住腳。忙扶住了一旁的桌子,額際的冷汗涔涔的滲入嘴邊。二皇子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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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翰瑛走至安置夜嬈的房門口,悄聲的至退了下人們。待身邊再無旁人時才輕輕的推開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