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她所謂的一切,原來,不過都是別人手中的一盤局,而她卻泥足深陷。
淩琅忽然低聲笑了起來,眼眶早就已經逼紅,可她卻還是強忍著不願落下淚來,瞧著淩琅這副模樣,孟秦隻覺得心如刀割,想要上前,可隻是走了兩步,卻就頓住了步子。
自作孽,不可活。
“你是誰。”淩琅抬頭望向孟秦,問。
孟秦微微緊了緊手,答:“魏尹幼子。”
魏尹,怪不得。
“當年,秣陵帝兵變,父親為了以防萬一,將我送出應天府,隱姓埋名。城破之日,父親為守國而自殺,留下遺言,魏家兒女,務必匡扶建安帝,奪回淩朝基業,是父親的遺命,我不得不從。”說到此,孟秦微微闔了闔眼眸,再次開口:“阿琅,若是早知林澤之死,會讓你如此在意,當日,我不會動手。”
淩琅卻隻是嘲諷一笑,隨後站起身來,動作迅速地拔出了一旁放著的佩劍,直直地對著孟秦:“你為建安帝效命,我不怪你,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當年皇爺爺的確是謀朝篡位,你有你的堅守,我不怪你,可是,孟秦,林大哥何其無辜,他何其無辜?你現在一句早知,哪裏還能換回林大哥的命來?”
孟秦卻不做一言,林澤的確無辜,可是身在世家大族,又哪裏來的真正無辜,立場不同,便是敵人,何來無辜。但是他卻不能同淩琅這般說。
“是,皇爺爺謀朝篡位,的確不該,可是孟秦,你有沒有想過,為何會走到這一步?我雖不懂朝廷政事,可卻知曉,建安帝優柔寡斷,為人處世太過文弱,隻要他當年,哪怕有一死果斷狠決,今日就不會有什麼秣陵帝!皇爺爺的確錯了,可是他卻將淩朝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國富,民安,在為帝一事上,皇爺爺比建安帝要好得多。”
孟秦沒想到淩琅竟然能說出這番話來,可是淩琅所言,的確如此,他無法辯駁,為何會一直為建安帝行事?真的是對秣陵帝的不滿嗎?不,於孟秦而言,那不過隻是父親遺命,僅此而已。
淩琅闔了闔眼眸,再睜眼時,眸中已經冷靜許多,說到底,孟秦的所作所為,淩琅最為在意的不過是林澤一死,和太子受傷罷了,太子受傷,可畢竟完好,林澤的死,卻成了淩琅最為在意的一點,至於旁的,淩琅並不怪孟秦,隻是還有一點,她想要問個清楚。
“這一年多來,你對我……”
淩琅方才開口,孟秦卻猛地斂下眸色,語氣也有些冷冽了起來:“阿琅,你什麼都能懷疑我,這一點,絕不能。”
淩琅聞言,微微一頓,隨後笑了起來,是那種如釋重負的笑,手中的長劍也“砰”的一聲掉落在地,那就好,那就好,隻要他沒騙她,其他的她都可以去慢慢釋然,隻要他真的沒有騙過她。
淩琅轉過身去,背對孟秦而立:“你走吧。”
孟秦聞言,蹙眉:“阿琅,你想做什麼?”
淩琅卻不答,自顧自地說著:“季大哥和沈望安都非蠢人,遲早會懷疑到你的頭上,我提醒過季大哥,先生,你沒有過多的時間,走吧,帶著你的人,離開應天府,這是你最後脫身的機會。”
孟秦的眸色卻斂得越來越厲害,上前,一把拽住淩琅的手:“你想做什麼?讓我走,你自己留下來嗎?阿琅,你未免也太小看你自己,就算是死,我也絕不可能將你留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