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秦兵(1 / 2)

車伯自去莊子外不提,鬱歡卻也不想進內室打擾那個男孩。

她要好好想想,想想接下來的活路,如何能走出這裏,以及,如何報仇。

她從沒想過自己還可以重活一次,上輩子遇著那人,愛了那人,死於那人之手,是命,她沒有抗過,所以老天幹脆讓她換個身體重新來過,這一次,她不會蒙了自己雙眼,再耽於****,誤了這一世機會。

嗬嗬,也許,上輩子那人還嫌她死得不夠慘,這一世,那人的親爹便補上一筆,阿娘被害致死,姐姐又下落不明,她奔逃至此,身不名文,憑借的隻有現在這點心智而已。說起來,她前世的性格懦弱,所以才身死不甘,如今若不是阿娘的慘狀深深印在腦際,她也不會如此害怕

。現在反倒還不如一個八九歲年紀的男孩能經得住事,這一點,鬱歡顯得無比愁悶,好在不算晚,這段時間裏慢慢地回過了神,又遇著了救星,應該還是有活路的。

如何能活?雖說被這對主仆帶著,命暫無虞,卻也是朝不保夕,並不是長久之計。

亂世中,星辰隕,明月頹,要想活下去,要想活得更好,最終靠的,還是自己。

衣百結,多離別,且看她如何讓阿娘與姐姐長懷竟天笑黃泉!

那個男孩從內室轉出來的時候,瞧見的正是鬱歡晦暗不明的小臉上,那堅決剛毅的神色,一時間竟看得有點征仲,仿佛那個女孩身上有什麼稀世寶珠,乍泄光華。

他正看得癡,鬱歡一轉眸,對上他的眼瞳,展顏一笑,聲音軟軟嚅嚅,很是受聽:“小哥哥,你出來啦?對了,我還不知道小哥哥的名諱呢!我叫小柔,小哥哥呢?”

鬱歡此時還是長了一個心眼兒,把姐姐的名字拿來用用,倘若說出自己的真名,雖說天高皇帝遠,但也難保官府不會再派人來追緝。阿娘帶著她和姐姐逃出來的時候,她因年紀小,不太明白個中因由,卻知道一定與那人之父脫不了幹係。

一道聖旨,害得她家破人亡。

上麵那兩個“殉死”的字眼分明刺激了她,他要阿娘給誰殉死?她們一家三口自在一屋,其樂陶陶,怎知天子貴意,一朝唬奪!

阿娘至死也沒有說,卻並不代表她可以任由那人一家兩世欺人!

男孩收了眸光,冷冷地應了一聲,道:“叫我木山厘便可。”

她曾經聽爹爹叫手下一個鮮卑兵士為木虎,看來必是和她一個地方來的了。

“木哥哥可是魏人?”

“你如何知曉?”木山厘的眼眉立豎,射出兩道精光。

“小柔也是呢。小柔認識的一個叔叔便嗣此姓,如今孤身一人逃亡在外,也不敢隨便露了生地,聽說這邊對擅離屬地的流民刑罰很是嚴酷呢!”

木山厘表情放鬆下來,依舊僵著聲音問:“你們是因何獲罪的?魏刑規定,一般婦孺要麼流配,要麼罰沒入役,或者充伎者也有,隻要不是罪大惡極之人,並不致死罷?”

“小柔也並不清楚獲罪因由,阿娘隻帶著我與姐姐沒日沒夜奔逃,她是在途中病死的,從生病到身去隻有兩天不到,至於姐姐...”鬱歡的聲音漸低,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撒了謊,阿娘死得比她說得更慘,她和姐姐親手埋了阿娘的屍身,那汩汩的鮮血甚至洇出了墳土,刺得她雙眼生疼,疼得她仿似碎了五髒!

她的眸中水意迷蒙,隱泛淚光,卻倔強得生生壓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