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皇後深深吸了一口氣,卻是淡淡出口:“本宮是二嫁之身,無歡難道沒有聽說過麼?”
鬱歡神色一僵,依舊不太確定姚皇後之意:“那麼,這個子然......”
“想來應該是本宮的一嫁之夫罷?卻是忘記他的麵容,隻隱約聽得他的聲音,以前曾經問過碧桃,本宮夢中的那個子然她可相識,碧桃卻說從未識過此人。看來,她一直在騙人,隻不知這是父皇的意思,還是別的什麼心思。”姚皇後的神情並無鬱歡想像中那般痛楚,隻是精神很是沮喪,顯得疲憊之極。
她上前,扣住姚皇後的玉腕,脈象激蕩奔突,雖觀其麵色,並無任何不妥,卻知其終是因之心神不穩,才顯出此等征狀。
“娘娘,既然想起這麼多事情,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還是徐徐圖之為好。”鬱歡勸慰道,語言卻顯得很是蒼白無力。
姚皇後淡淡地看著她,唇角擠出一絲苦笑:“無歡,還記得本宮在你剛入宮時,告訴你的話麼?”
“獨立湖海,橫而不流;閉心自慎,終不失過。”鬱歡輕輕道出,“無歡一直記著的。”
“記著就好,這樣,你的師父也會放心罷?”姚皇後眼神茫然,不知看向哪裏,從鬱歡的方向看去,隻看到她瞥向書幾上的一本書冊。
那本書冊,鬱歡記得,正是夾著小詩的冊子。
兩人無語,各自心思。
佳人淡脂粉,無人獨自芳......
從那天辭別姚皇後後,鬱歡又往杜貴嬪處去了一次,見她又將寢殿用帳簾遮個嚴嚴實實,一時無從勸解,隻得隨了她去。
隻要傷寒好了,其他的,皆為心結。既為心結,一時半會兒,又如何能解得?何況鬱歡還是一個局外人,其中糾葛自是無從理會,隻做好自己的份內事便罷。
隔了兩日,鬱歡在姚皇後處忙了一整天,實在乏得緊,便在剛入夜時就上了床,正迷迷糊糊間,似睡非睡之際,一個調謔的聲音就響在耳邊:“無歡,這麼久沒見,想不想我?”
鬱歡以為自己在做夢,根本沒有搭理他,翻了個身繼續睡覺,又聽那聲音離得更近了些,就差直接貼麵而來:“真是個無情的人!竟然不想我!”
這是誰?這麼聒噪!鬱歡不耐地繼續翻身睡覺,她已經許久沒有做夢,今日也不知怎麼回事,一再聽到這個討厭的聲音,猛不防便揮臂半掄,隻聽一聲“唉喲”低低響在耳畔。
聲音不大,卻足以驚醒淺眠的鬱歡。她一骨碌從床上坐起,又聽見一聲慘叫發出,與此同時,她的額頭,也痛得似要裂開。
鬱歡又驚又痛,知道自己的屋子進了人來,此時屋內黑漆漆一片,屋外半絲月光也無,根本看不清楚來者何人,隻得強作鎮定。
“你是誰?”鬱歡沉聲問道。
那人自那一聲慘叫之後,早滾到了地上,見鬱歡問他,也顧不得鼻子是不是被她撞斷,哀聲連連:“你的火燭在哪兒?”
鬱歡一聽他的聲音,就笑了:“你半夜闖人寢屋,難不成真以為自己是個賊?”
“賊不賊我不知道, 我隻曉得,離開前沒有見你一麵,於心難安。”
“遊真,原本我以為你隻是個不學無術的,沒想到你這厚臉皮世間也難有其二!”鬱歡的眼睛已經漸漸適應了黑暗,隱隱約約瞧出地上倒臥的遊真,道,“火燭在那邊小幾上,你去點了來便是。”
待到室內燭光熒熒,兩人才互相看清對方:鬱歡披頭散發,滿麵怒容;遊真一身狼狽,目光戚戚。
遊真咧著嘴,道:“你心裏當真沒想過我?”
“想你做什麼?況且,你有什麼可讓我想著?你這人,成天想些什麼東西,竟是這樣厚臉皮?”鬱歡將被子往上又摟了摟,翻著眼道。
“你這人,成天就知道往那些皇子們身邊蹭,究竟想些什麼東西?遊真嘻嘻一笑,卻又正色道,:你以為我不知道?
鬱歡很是無奈,突然發現自己每每麵對遊真,總出這樣的狀況,令她哭笑不得,偏偏還氣個半死,生生能憋出內傷。
她哼了一聲,轉了話題:“聽說你們翻了車,又回來了?”
遊真嘿嘿一笑,很是開心:“那是,不然,你以為我是吃素的?”
鬱歡一驚,霍然看向他:“難道,是你幹的?”
“小事一樁。”遊真不好意思應道。
鬱歡再次被他震得說不出話來,現在,她已經對遊真佩服得五體投地:“你為何這樣幹?”
遊真的眸子亮了起來,盯著她半晌,才慢慢悠悠說道:“為何?無歡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