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成績下來, 溫艾毫無疑問地收到了市重點高中的錄取通知書, 嶽驍落了榜, 安父跑了兩趟關係, 把嶽驍也弄了進去, 收錢那人得了好處, 還特意把安家兩個兒子分到了一個班上。
溫艾在家裏使喚了嶽驍一個暑假, 好不自在快活,眼瞅著第二天就開學了,頭天晚上突然出了水痘, 一夜之間,臉上身上到處都是包著水的大痘痘。
溫艾這樣子出不了門兒,報道隻能由嶽驍代勞, 安父開著小汽車照計劃送嶽驍去學校, 安母跟廠裏請了假,留在家裏照顧溫艾。
水痘這種病大多發生在小孩兒身上, 成年人要是中彩了, 症狀隻會更嚴重。溫艾雖然離成年還差三個年頭的距離, 但眼下也還是夠嗆, 又是發燒又是犯惡心, 安母給他吃了藥喂了粥, 轉身擱個碗的功夫,溫艾就把胃裏的東西全吐在了地上。
安母心疼壞了,重新給他喂了藥, 拍著他的後背把人哄睡著了。
溫艾睡得很不踏實, 腦子被燒得渾渾噩噩的,遍布全身的水痘還癢得厲害,他想撓,可是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房間裏的光線很昏暗,溫艾估摸著現在已經是傍晚了。
“媽——”溫艾下意識地朝坐在書桌前的人影喊,喊到一半才發現這個“媽”身材有點太健碩了。
“是我。”嶽驍走過來摸了摸他的額頭,“好點沒?”
“好點了。不是——”溫艾驚訝地睜大眼睛,“你怎麼在這兒?今天不是開課嗎?”
“早放學了。”嶽驍起身去衝了一杯葡萄糖水,把他扶起來,“多喝點。”
“那你也該在宿舍啊?”溫艾睡渴了,把一整杯糖水都灌進肚子,然後重新躺回床上,“有東西落家裏了?”
“沒。”嶽驍搖搖頭,在床邊坐下,“跟生活老師請了假,這段時間先住家裏,方便照顧你。”
“誰要你自作主張了?”溫艾這會兒恢複了點力氣,推著嶽驍的大腿讓他走,“你這待一會兒也差不多了,我現在是傳染病病人,別等會兒你也染上了。”
“染不上。”嶽驍抓住他的手塞回被子底下,“我小時候在福利院出過一次,不會再得病。”
“那也用不著你來照顧我。”溫艾道,“學校離得這麼遠,一來一回不覺得費勁兒?”
“起早點兒就成。”嶽驍笑了笑,“媽管你白天,晚上就我來接手,不然她得累著。”
溫艾一想也是:“那你到時候別賴我折騰你啊。“
嶽驍幫他提了提被子:“眯眼睛再休息會兒,我去廚房給你熱點粥。“
水痘的並發症持續時間較短,溫艾就燒了一天半,第二天下午就不覺得頭暈腦脹也沒了吃點東西就差點把胃吐出來的架勢。
安母在溫艾的房間裏擺了個小煤爐,上麵燒了一鍋醋,每天二十四小時地熏著,酸溜溜的氣味熏得溫艾呼吸都要停了,張嘴就想往外吐酸水。
“媽呢?“溫艾坐在床頭,仰著臉讓嶽驍幫他塗藥。
“休息去了,明天應該就要回廠裏上班。”嶽驍一手托著溫艾的下巴,一手拿著蘸了紫藥水的棉簽在溫艾臉上的水痘上輕輕地點,“有事?等會兒我去幫你叫她。”
“別別別!”溫艾把眼珠子轉到一邊,看著角落裏的小煤爐,“你幫我把那坨東西藏雜物間裏去吧,小心點別被媽看見。”
嶽驍停下動作,好笑地看著他:“不行,那是消毒的。”
溫艾小嘴一撅:“消什麼毒啊!你們都出過水痘了,給誰消的啊這是?”
“你病還沒好,你說給誰消的?”嶽驍重新換了根新棉簽,伸進藥瓶裏,白棉花頭進紫棉花頭出,“頭再仰點,我給你擦脖子上的。”
“可是這也太難聞了,我晚上做夢都夢見自己掉醋缸子裏了。”溫艾配合地抬起下巴,軟下語氣撒嬌:“我真受不了了,你就幫幫我吧!嗯?嶽驍嶽驍嶽驍……”
溫艾這也不知怎麼想出來的招,一有個什麼就不停地喊嶽驍的名字,嶽驍特別吃這套,每次都能被他喊丟了魂兒,但這回嶽驍硬是挺住了:“不成。”
溫艾望著天花板,探出手摸索到嶽驍的衣角,捏緊了之後來回晃悠:“那就這一晚上行不行?讓我睡個好覺,明天一早你再搬進來。”
嶽驍輕聲安撫他:“再忍忍吧,等結痂了就幫你把這些東西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