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劍耘目光灼灼:“你能感覺到?”
陸靈犀愣了一下,忽然也反應過來,瞬間欣喜如狂。當下也不介意霍劍耘的“非禮”,抓著他的胳膊,嚐試著腰部用力坐起來,沒想到竟然成了!
她頓時高興的又哭又笑。
霍劍耘趁機調侃:“你若是死了,可就虧大了。”
陸靈犀哭得稀裏嘩啦,這輩子都沒有這麼的激動過。
她不知道這個奇跡究竟是如何發生的,也不知道究竟是這半個月的治療有了效果,還是其他的原因。她莫名其妙的傷了,又莫名其妙的好了,一切都仿佛是一場考驗,或是一場劫難。
有些東西,唯有失而複得,才知道何其珍貴。她原先覺得人生已經了無生趣,然而就在身體恢複了自由的這一刻,所有的生念都回來了。她像是重新活了一次,重新有了向往,也有了希望。
激動了半宿,霍劍耘已經沉沉睡去,她毫無睡意,嚐試著翻身下床。
身體說好就好,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仿佛她癱瘓了半月是她的一場噩夢。
她隻覺得不可思議,看到窗外的一輪滿月,忽然間心裏一緊。
今天,剛剛好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十四天,如無意外,本該是她回去的時候。
狂喜的心情變得晦暗起來,她輕輕的打開抽屜,拿出沙漏時鍾,沙漏停了,時針停了,鍾擺,停在當初被子彈擋住的地方。
她怔怔的看著時鍾,眼淚無聲無息的湧出來。
她真的是永遠回不去了。
霍劍耘素來醒得早,睜眼便下意識的去看身邊,這一看,卻是一個激靈,人不見了。
他騰一下從床上蹦起來,衛生間也沒人。這下他急了,一邊往身上套衣服,一邊下樓叫劉媽。
“陸小姐呢?”
劉媽一怔:“我沒見到陸小姐啊。難道陸小姐不在樓上?”
“快叫人四處去找。”
霍劍耘心急火燎,第一反應便是荷花池。
跑過垂花門,剛好聽見噗通一聲重物落水的聲音,嚇得他魂飛魄散,差點一個踉蹌撲倒地上。
往前跑了幾步,被秋海棠擋住的景致一覽無餘。
霍劍耘喘了口氣,定了定神。
陸靈犀立在晨霧蒙蒙的水邊,洛神一般婷婷嫋嫋,穿著一件粉綠色旗袍,身上的披肩裹著玲瓏高挑的身子,如同是婷婷玉立的一支新荷,風吹如畫,清麗無雙。
霍劍耘看得呆住,心裏怦怦直跳,卻有些莫名其妙的害怕,不敢貿然上前。
“你在這裏幹什麼?”他露出一絲不甚自然的笑容,不動聲色的往前一步。
陸靈犀扭臉看著他,微微一笑:“你以為我要跳水呢?”
霍劍耘幹笑。
陸靈犀笑了:“我以前不知道我擁有什麼,也不知道什麼重要,如今才算是大徹大悟。你放心,自此以後,我不會再尋死。”
霍劍耘聽見這句話,疾步走到跟前,一把抓住了陸靈犀的手,這才算是徹底放心,這才敢板下臉,狠狠道:“你方才扔了什麼東西,噗通一聲,嚇得老子魂都掉了。”
陸靈犀忍不住噗的一笑:“我把那個壞掉的表,扔了。”
霍劍耘被她這一笑,笑得頭暈眼花,渾身綿軟,氣也消了,柔聲問:“你不是寶貝得很,為了那個表尋死覓活的,怎麼舍得扔?”
“沒用的東西,自然是該扔的扔。”
“這就對了,我回頭送你更好的。”
陸靈犀問他:“你冷不冷?”
他急匆匆找她,隻穿了件襯衣,扣子扣得歪七扭八,頭發也沒梳理,亂蓬蓬的像個土匪。
霍劍耘嬉皮笑臉的把手伸出去。“冷,你給我暖暖?”
出乎意料的是,美人竟沒翻臉,伸手握住他的手。
小手比他的還冷,眼神卻是暖的。
霍劍耘有點飄飄忽忽,難以置信。
劉媽正帶著人四處找陸靈犀,見到兩人手牽手從外麵回來,又驚又喜:“陸小姐你好了?你會走了?”
這個消息立刻傳遍了督理府,午後趙氏親自過來探望,送了不少的補品過來,並請了戲班子來府裏慶賀。
陸靈犀沒想如此興師動眾,弄得十分不自在。
督理府的後花園原先就有一座戲樓。
富察氏在世時,時常請戲班前來唱。趙氏洋派,喜歡的是電影和跳舞,這戲樓空閑了好幾年,如今叫人重新布置了一番,扯起電燈,通火通明。
戲台下擺放著一長溜的桌子和八仙椅。
霍劍耘帶了陸靈犀去戲樓,霍督理的幾位姨太太也在。
見到陸靈犀,幾個姨太太都七嘴八舌的問起她的身體。陸靈犀耳邊一片聒噪,正應接不暇,霍茂林帶著趙氏過來。
陸靈犀別別扭扭的見了個禮,笑容也不大自然,總覺得這老頭子一臉的陰險,每個毛孔都仿佛長著一個心眼似的。
跟在霍茂林身邊的,除了趙氏和天賜外,還有個男人,看上去三十出頭,眉眼笑嘻嘻的,有些不正派。
趙氏笑著說:“這是我兄弟趙恩春,今日剛好來府裏找老爺說事,湊巧過來一起熱鬧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