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下來便過著天下太平的日子,隻想平平安安渡過餘生。
那樣的前途凶險,風雨飄搖,想想都覺得可怕。所以,縱然不舍,卻也是非走不可。
翌日,霍劍耘走後,陸靈犀便讓劉媽給霍德容打電話。
劉媽不知霍三小姐夫家的電話。陸靈犀隻好等晚上霍劍耘回來,親自問霍德容的電話。
霍劍耘問:“你找三姐做什麼?”
“在家裏太悶,想要去百貨公司逛一逛。”
霍劍耘看著她,“過兩天我閑了,親自帶你去逛,你想買什麼都買給你。”
陸靈犀心裏一軟,幾乎有點難過。
不知自己遠走高飛之後,他會如何……
霍德容過了幾天,再次來到馥園,邀陸靈犀一起逛百貨公司。這一次計劃周詳,直接將她送到了火車站,以免夜長夢多,再有什麼不測。
汽車停在站外廣場上,霍德容將一個小皮箱遞給了陸靈犀。“你去到上海,有個叫許世昌的人會在車站接你。護照簽證和船票,他都已備好,這個箱子裏有些衣服和首飾黃金。”
陸靈犀接過沉甸甸的小皮箱,輕聲道謝。
霍德容指了指身邊不遠的一對兒中年男女道:“這兩人是我府上的傭人。人品可靠,蔣慶自小習武,會點功夫。這一路山高水遠,你孤身一人我不太放心,他們夫妻兩個,陪你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
陸靈犀有點鼻酸,握了握霍德容的手,“謝謝三小姐。”
“客氣什麼。其實是我們霍家對不住你,還請陸小姐體諒。”
陸靈犀告別了霍德容,和蔣慶夫婦一起進了站台。
此刻還未到發車的時間,陸靈犀站在兩截車廂的中間,看著遠處的田野。
秋高氣爽的好天氣,萬裏無雲,一眼看不到頭兒的空曠原野。
她想起甘城的秋天,也是這樣好看。郊外一片濃鬱秋色,甘河邊的銀杏樹落滿金黃色的葉子。
她和扶曉時常去甘河邊散步,兩人從生下來就是好朋友一樣,聊了十幾年還有那麼多的話要聊。
扶曉說的最多的是怎麼掙錢,她說的最多的是謝麟。
她忽然間發現,自己好像許久都沒想起謝麟了,這些日子,時常想起的是霍劍耘。
明明是因為他,她才被留在這個亂世,可是她卻莫名其妙的覺得歉疚。這樣不辭而別,連個信都沒有留下。
火車發出一聲悠長的笛聲。
蔣嫂過來叫她,“要發車了,陸小姐。”
陸靈犀回到包廂裏,心裏亂紛紛的不知道什麼滋味。
這一走,恐怕就是永別,此生此世都不會再見到他。
她忍不住在心裏描畫著霍劍耘的容貌,戀戀不舍,卻無可奈何。為什麼要在這樣的亂世碰見他呢。
奇怪的是,笛聲響了半天,火車卻沒啟動。
忽然間站台上來了很多荷槍實彈的衛兵,守住了各個車廂口。
陸靈犀心裏怦怦直跳,莫非又是碰見什麼倒黴事了不成。
車廂裏騷動起來,眾人正緊張兮兮不知所措,外頭響了喇叭。
“陸靈犀,你若不下車,我就把郭班主給斃了。”
陸靈犀一聽這聲音,頭皮都要炸了的感覺,竟然是霍劍耘。
外麵的士兵把守住了車廂,她不下車,他便是把整個火車翻個底朝天,也一定會把她找出來,而且還會牽連無辜。
陸靈犀無奈,隻好下了車。
李副官剛好就在站台上,一看見她,立刻跑過來,臉上一副想說什麼又沒敢說的樣子,替她引路。
火車站外的廣場上停了幾輛車,鴉雀無聲的站了幾十個親衛兵。
李副官小聲說:“耘少在第二輛車上。”
陸靈犀走到第二輛車前,李副官替她開了車門。
霍劍耘滿麵寒霜,殺氣騰騰的坐在裏麵。
還好,郭班主並不在車裏。
陸靈犀方才在車上已經在心裏演練了一場永別,此刻看見霍劍耘,百感交集,竟然有種久別重逢之感。
霍劍耘慢慢轉過頭,瞪著一雙冒著怒火的眼睛,咬牙切齒道:“上來。”
她沒有上車,輕聲說:“我和你談一談。”
既然被他逮住了,索性挑明,讓他放她走。
“談個屁!”
霍劍耘怒了,彎腰下了車,一把扯住了陸靈犀的手腕子:“你摸著良心,老子對你如何?掏心掏肺的對你好,你他媽的就這麼對待老子?嗯?”
“你聽我說。”
“你有什麼好說的?你個沒心沒肺的東西!”
“你瞞著我偷跑一次我裝作不知道,你還惦記著第二次!你當老子是什麼?”
陸靈犀本來很是愧疚,可是被霍劍耘一罵,氣不打一處來。
“你以為我想走!都是你爹安排好的,你三姐說帶我去逛街,到了咖啡館便說讓我去日本,我要是不去,一棒子打昏直接就扔到火車上了。你爹鐵了心要送我走,我要不走,早晚也是個死!你老子能容得下我?”
霍劍耘瞪著眼:“有我護著你,我看誰敢動你一根汗毛!”
“得了吧你!”陸靈犀越說越氣:“我自從認識你就開始倒血黴,先是挨槍子變癱瘓,後是被綁架差點餓死!你那一次護住我了!”
霍劍耘怒道:“那你也不能走!”
“我愛去哪兒去哪兒,你管得著麼你!我又不是你的囚犯!”
“你是老子的女人!”
“胡扯!你說要和我成親,淨他媽的放屁!說了一個月了婚禮也沒見個屁影!”
廣場上的士兵全都跟見了個鬼似的,幾十號人,硬生生靜的連掉根針都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