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知道,這個同知根本就沒把自己當回事,更別說放在眼裏了,說這話的意思是讓他到一邊待著去,當官的說話,小小師爺別摻和這事。他並沒有生氣,誠懇地一笑道:“大人此言差矣。平陽縣宗族聯係緊密,大隊人馬一去,必然引起鄉民驚慌。吳榮烈若一煽動,鄉民很快就能集結,到時必是一場大亂。若是民傷了官,大人恐怕難逃其咎;若是官殺了民,那成百上千條人命,誰又能擔當得起呢?且無論如何,一旦成亂,我家大人就要承擔失職之責;即使想辦法打通關節敷衍了此事,按本朝回避之製,將來必不能在此縣做官了。衡量利弊,恐怕將來要失的顏麵要遠遠大於現在所失去的。大人,切不能因小失大,兩三人便能辦成的事,又何必勞師動眾呢?”

孟成星聽石板說話,語氣裏雖透著尊重,但句句都不容反駁,條條是理,字字含鋼,不由得對此人刮目相看。好厲害的一個師爺!孟成星暗暗道。他尚未答話,又聽石板道:“府台大人,我家大老爺,你們想過沒有?百姓對縣裏的賦稅早就不滿,前兩個月又為著朝廷分憂稍稍多加了幾分,但一直沒有鬧事。這不當不正的時候,吳榮烈卻又鬧起來了。為何不早不晚,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呢?他一定是聽說了福崧即將調任浙江為巡撫。甘肅一案,福崧之名,天下皆知。此次來浙,又是奉旨專查虧空,來者不善。吳榮烈就是要趁這個時候,給各位官爺敲敲警鍾,講講條件。不過,他也不想把事情弄大,所以選在福崧來浙之前,未有行動之時這麼做。一旦縣爺您鬆了口,他也不會過分緊逼,這叫各讓一步,海闊天空。”

孟成星沉思不語,黃梅道:“吳榮烈多少年了沒有動作怎麼就突然發威了?滅門知縣,他沒聽說過嗎?前些天就聽說吳榮烈的兒子剛剛從京裏回來,到底是個什麼來頭?他京裏有沒有靠山呢?王福怕是下個月才能從京裏趕回來。先拘了吳榮烈再說吧,就聽石先生的,派四個人去傳他就行了。”雖然用了石板的計策,但孟成星比他官大一級,也不能不聽,又道,“孟大人的話也是有道理的,讓李奉偉再帶三十人跟在後麵。備五百人守在西城之外。去了吳家莊,兩個人進去好好問話,將吳榮烈平安帶來就好。留兩人在外把風,若有不測,立即用兵將吳榮烈強押回來。孟大人以為如何?”

孟成星道:“我看黃兄安排得當,就這樣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