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西耷著腦袋坐在柔軟鋪墊的靠椅上,甚是無趣的擠弄著臉上的五官自得其樂,一會兒又抬起左手撓撓右臂,一會兒又換成右手抓抓左臂。就像是費盡了力氣也要把那兩隻可憐的手臂往死了裏折騰,隻是不管她把上麵的皮膚抓出怎樣紅霞一片片,都擺脫不了距離她位置不遠的左斜前方,那兩道如影隨形的視線。
“我說裏斯浦,你能不能換種笑法?這晴空暖陽的,你笑得我全身直冒冷汗。”再也忍受不了自我摧殘,洛西轉過臉看向剛才一直盯著她莫名發笑的裏斯浦。可是他笑也就罷了,最讓人發怵的是他不出聲兒,就那麼“默默無聞”的拉著嘴。
聽見洛西的埋怨,裏斯浦似乎也並不為此所動,臉上依舊蕩著滿滿的笑意。
見他還不說話,洛西幹脆將右手肘擱上桌麵,撐著腦袋和他來個直接對視。“我說裏斯浦,今天我是美得特別賞心悅目,讓你舍不得移開眼呢?還是醜得不堪入目,讓你很想招人圍觀啊?”說完,左手還故作風情的撩撩搭在肩上的發端。
終於,在洛西的幾番“******”下,裏斯浦沉默的笑容裏才總算“噗嗤”給蹦出了兩聲。“‘洛西’這個名字,是誰給你取的?”
“我的名字?”洛西茫然的舉起手指著自己,敢情他悶笑了這麼半天,就是好奇她的取名人?“聽都奇說,姐姐洛依的名字由父親取的,我的名字洛西是母親取的。隻是那倆神秘人物,我和洛依從小就沒見過。”
“那都奇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的母親為什麼會為你取這個名字?或者說,為什麼不是你姐姐叫洛西,而你叫洛依呢?”裏斯浦臉上繼續緩持著微笑追問著,看樣子是要打破沙鍋問到底了。
“這個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洛西伸出左手食指支在自己的下唇上點著圈圈,低下眉頭開始正經八百的回憶起來。“都奇從來沒有主動一次對我說過關於父母的事,每次都是我追在她屁股後麵,她才勉強擠出一些無關緊要的話。”
“這就巧了。”突然,裏斯浦收起了笑容,表情很是嚴肅的說道。“洛西,你還記得前世尼撒為你取下的名字嗎?就是‘西絡’。西絡,洛西……洛西,西絡。這兩個名字不過就是顛倒了順序而已嗎?”
西絡,洛西?洛西,西絡?……經裏斯浦這麼一念叨,洛西才反應過來好像其中真是這麼回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機緣巧合,如果不是,那麼她首先想到的隻有小櫻和都奇。一個是在前世和自己有著血緣關係的親人,且現在就在身邊,更是把她真正送回這個世界的人;一個是忠心跟隨,卻比母親感情還要深厚,對自己的前世了若指掌的人。所以她們兩個都有可能是為自己取名的人,至於那兩個未曾謀麵的父親母親究竟是何許人也,她也就無從得知了。
“怎麼了?剛才都還笑得陽光燦爛,現在怎麼又一副烏雲遮頂的樣子了?”見裏斯浦苦著一張臉,洛西抬起雙手搭在桌麵上,將頭枕於手臂之上,歪著腦袋看著他。
“怎麼可能笑得出來,如果當初不是我向尼撒推薦耶利米來巴比倫,你們也就不會見麵,更不會發生後麵那麼多事。”裏斯浦越說,眉心就擰得越緊。他低沉的嗓音成了他內心此時最真實的寫照,覺得有愧於洛西。
“你說什麼?耶利米?猶太的先知耶利米?”耳膜以最快的速度感應到“耶利米”三個字,洛西一時無暇顧及裏斯浦的自責。“騰”的一下從桌麵上支起了身子,眼神期盼的望著他。“你的意思是,我們曾經見過麵?”
“恩,見過。當時尼撒很擔心你的身體,所以我便想到了他。本來是猜想以他的能力一定會治好你的病,結果……”結果塞米拉米斯身上所纏的怪病,連這位西亞最偉大的祭司都束手無策,隻能搖頭興歎。
“可是為什麼我對這件事會一點印象也沒有?連你都還記得的事,為什麼唯獨我一無所知?”洛西鬱悶的問著裏斯浦,她想記起所有的事,她不想再像這樣獨自懊惱,枉費時間。
“你先不要急,屬於你的記憶,就算你再怎樣丟棄,它始終都不會離開你。”裏斯浦柔聲安撫道。對於洛西來說,這些痛苦的記憶不要也罷,至少這樣,她就能了無心結的同尼撒盡釋前嫌。
“話雖這麼說,但我還是想明明白白的知道一切真相。因為現在我的意識裏有太多連接不起的片段,我想知道米梯斯當初為什麼會……”雙手不自覺地拽緊了短衫的裙擺。米梯斯是洛西心底兩道無法逾越的障礙,一道夾雜著切齒的痛恨,一道卻殘留著親情的歸屬。
“誒?和你這麼一說,我好像想起點兒什麼?”給人措手不及的反應,前一秒都還緊皺的小臉兒頓時茅塞頓開,雙瞳裏閃著精亮的神采。
“是什麼?”被她這一前一後的情緒反差挑得有些脫離現狀,裏斯浦看起來可沒她那麼輕鬆。
“等等,讓我再仔細想想。米梯斯……米梯斯……”雙手仍是緊抓裙擺不放,洛西低下頭,閉上雙眼。腦中開始重複回放之前那抹一閃而過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