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嚴邵傾,此時,已完全怔住了,他深深揪著眉頭,襲著痛意的眸子盯著夏婉心痛徹心扉的樣子…有那麼一瞬,他腦子裏是空白的,所有的思緒都被夏婉心告知的一番給抽空了,良久,才緩回神來的他,一時間卻也找不到任何的語言了,哪怕是一句對不起,都難以啟齒,因為他知道因他而起的慘劇帶給她的傷痛屈屈對不起三個字簡直薄如空氣。
也許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伸出雙臂將顫抖哭泣的人兒擁入懷中給於安撫,然而,當他伸出手臂,卻被夏婉心猛然抬頭冷漠的甩開了他的手,她盈滿淚珠的透紅的雙眼瞪著他,決絕的道:“嚴邵傾,從今天起,你是我夏婉心的仇人!請遠離我!”
話落,她不再看他,轉身又急急的奔下樓梯,嚴邵傾沉痛的閉了下眼,然後聽到夏婉心發出的一絲疼痛的低吟,是夏婉心跑下樓梯的速度太急而扭斷了高跟鞋,她禁不住吃痛了一聲,卻並沒有停下,隻是甩掉那隻斷了根的高跟鞋仍然逃也似的沿著盤旋的樓梯而下,顧不得赤著腳一瘸一拐的狼狽,隻是拚命的要逃離身後的男人,現在她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就是逃到看不到他的地方,那樣便可以像過去的七年那樣繼續逃避自己的心…
然而下一刻,她還是無法逃脫的落盡了身後追下來的那個男人的懷抱裏,她在他懷裏死命掙紮,咆哮“嚴邵傾,你這個凶手!你放開我!我不會再跟你回嚴宅!你是我的仇人!我恨你…”
嚴邵傾不顧夏婉心歇斯底裏的咆哮和悲憤的掙紮,緊緊的抱著她從樓梯間下來穿過酒店大堂裏無數雙眼睛的注視,然後出了酒店直接強行把夏婉心塞進了車廂裏,然後吩咐阿川開回嚴宅。
“嚴邵傾!我說了我不回嚴宅!”夏婉心憤怒吼他,伸手去開車門,而車門早已被上了鎖,她便瘋了一般伸手去拉前麵開車的阿川要他停車,阿川的手臂被她拽脫方向盤,車子在街道上不穩的晃了晃,嚴邵傾連忙把她攔腰緊緊抱在腿上,低聲的貼在她耳邊喃語“婉兒,別這樣衝動好嗎?求你,冷靜些…”
聽著他低低的一句“求你”,夏婉心坐在他腿上終於緩緩平靜了,這個男人,頂天立地,無所畏懼,清冷驕傲,卻偏偏此刻,這樣低聲下氣的卑微的求她,她的心,疼的就要縮成一團了…
見她平靜了,嚴邵傾伸手扳過了她的臉,她無暇的臉龐,淚痕已幹,眼眶卻依然紅腫,除了冷漠,他還心疼的看到了她臉上眼底那濃濃的悲傷。輕輕撫著她的臉龐,他又低低的說:“小丫頭,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請你原諒,但求你給我彌補的機會。”
“別再叫我小丫頭!那個小丫頭,早已經在七年前那場大火裏隨母親一起燒成了灰燼…”夏婉心悲痛而冷漠道,伸手拿開他撫在她臉龐的手,推開他獨自坐到座位裏與他拉開距離,臉側向車窗外,努力的平靜和掙紮後,冷漠而憂傷的說著:
“嚴邵傾,你曾說你用了七年愛過一個女子,那個女子就是我,而我要告訴你,我也曾用了七年恨了一個男子,努力的要忘記他,好不容易,經曆了七年之久,我才終於掙脫了內心的那把枷鎖,讓自己總算可以接受另一個男人和另一段感情,然而你卻突然讓我知道了,他就是你,你就是他…”
說著,她緩緩又轉過臉麵向他,望著他那雙幽深的含著痛意的眸子,決絕的告訴道:“所以,嚴邵傾,就算你強行把我帶回去了,也沒有用,你害死了我母親,讓我一輩子承受在對母親的愧疚和痛苦中,我不會原諒你,我恨你!一定要,離開你!”
嚴邵傾沉重的臉龐愈發幽暗,麵對著去意已決的夏婉心,他死死攥緊兩隻放在腿上的拳頭,她每說一句要離開他,他內心的抓狂就難以克製的濃烈幾分,盯著她臉龐和眼底漸深的冷漠,他蹙緊濃眉,咬著牙關擠出同樣堅定的話語:“夏婉心,你放棄吧!除非我死!不然,絕不會放手!”
夏婉心淒涼一笑,深吸口氣,冷漠又堅定的抗衡道:“好!那我也告訴你,除非我死!否則,勢必離開!”
車廂裏,瞬間死一般的沉寂,唯剩兩雙堅定的目光帶著各自的絕然久久相視,他堅決不會放開她!而她,堅決一定離開他!隻是,這兩份看似背道而馳的堅決,卻隱著相同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