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請看——”玉鼎真人攤開手掌,掌心裏現出一方酒盅般大小、十分玲瓏剔透的小小玉壺,道:“此壺名為玉壺冰鑒,最擅識別眾生謊言。隻須叫幾位神裔對著壺口說句自己沒有殺死錦亭,此壺自能識別出誰在撒謊。”
“如此,便由弟子先來——”太琴上前一步,接過玉鼎真人手中玉壺搖了搖,那玉壺忽然變作箕鬥般大小,並通體浮現出玄冰月色般的動人光芒。
太琴手執玉壺,對著壺口大聲道:“太琴沒有殺死錦亭,更沒有殺死任何一個無辜之人,此言此心,玉壺明鑒!”
玉壺清光流轉,沒有絲毫異樣。
玉鼎真人道:“若太琴之言有假,玉壺之光必轉作他色。今玉壺光華如故,可知太琴之言句句屬實。”
歐陽寂和道:“太琴,把玉壺給我——”
太琴依言將玉壺遞於歐陽寂和,歐陽寂和對著壺口凝聲道:“我歐陽寂和,雙手不曾沾染過錦亭之血,法術與武器亦不曾加諸過錦亭之身,此心此言,玉壺請鑒。”
玉壺清光如昔。
雪顏、旌陽、離殊、桑成、扶搖亦一一接過玉壺,對著壺口各自表明心跡,玉壺之光皆無異樣。
玉藻真君低聲道:“我說真人,你這法器從前倒也好用得緊,如今隔了數千年不用,別是鏽出毛病來了吧?”
玉鼎真人麵子上略略有些掛不住,白了玉藻真君一眼道:“胡說,法器能有什麼毛病?八成是因神裔體內皆有神祗之血,是以法器對之失了效用。”
紫陽聖尊搖了搖頭,道:“玉壺鑒心,不過是捕捉撒謊者一縷心虛之氣罷了,倘若殺害錦亭者並不覺得心虛,甚至並不知曉自己殺了人,玉壺又豈能奈何?”
“哪有人殺了人而不知曉的?”九宸天姬道:“依本天姬看來,唯一的原因,隻能是殺人者臉皮夠厚、心地夠狠。”
“那卻不然——”紫陽聖尊慈聲道:“亦有人於睡夢之中殺人,而自己並無知覺。”
“嗬嗬,本天姬不信。”九宸天姬道:“所謂睡夢之中殺人者,多是積怨已深,寤寐惦念。七神裔與錦亭並無深仇大恨,不過是因錦亭出言無狀,臨時起意、故意為之罷了,說不定殺人者早已後悔,是以不敢承認。”言罷,側目瞥了雪顏一眼。
“天姬之言不無道理。”紫陽聖尊點了點頭,複向鳳霄問道:“鳳霄姑娘,依你之見,七神裔中哪個殺害你哥哥的可能最大?”
鳳霄悲不自勝的目光落在桑成臉上,俄而又轉向雪顏臉上,在兩人臉上逡巡良久方道:“我哥哥為人有些風流不羈……但自打他昨日見了雪顏姑娘,便說從前所遇皆為庸脂俗粉,此生若能娶雪顏姑娘為妻,必一心一意、永不相負……然雪顏姑娘貴為神裔,又身懷無上法力,怕我哥哥是癡心妄想了些……”
“是你——”鳳霄話音方落,弘濟夫人突然低吼一聲,狀如瘋癲般撲向雪顏道:“你嫌棄亭兒配你不上,又厭惡亭兒糾纏不休,是以狠心害死了亭兒……”
“我沒有!”雪顏嚇了一跳,本能地向後退了幾步道:“我憐你喪子之痛,亦為錦亭之死倍感難過,可你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冤枉於我。”
“你還亭兒命來——”被悲憤控製的弘濟夫人似乎沒有聽到雪顏的話,一雙發紅的眼睛滿懷仇恨,仿佛一個來自地獄的討債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