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雲山下依舊封印重重,原本林立的魔兵卻似乎被撤去了大半兒,隔上半裏方能逢上一兩個。
馬車停留在來時上山的路上,眾人一邊看風景,一邊繞著山腳向馬車停放的地方走去。
眾侍女在宮中過慣了拘謹的日子,此時身處山野,媚雅又叫她們放開玩樂,於是一個個嘰嘰喳喳、嬉戲無度,沿路灑下無數歡聲笑語。
約摸走了六七裏,路畔林子裏忽然傳來嘀溜溜一陣驚慌失措的鳥鳴,接著,一群烏鴉追著一隻毛色鮮豔的黃鸝從林子裏飛了出來。
眾侍女駐了腳步,皆看得有趣,隻媚雅飛身而起,手中揮出一條長長的輕紗,阻擋在烏鴉與黃鸝之間。
那黃鸝似乎被追趕得筋疲力盡,到了雪顏麵前,忽然無力地一頭栽下來,堪堪跌進雪顏懷中。
雪顏將黃鸝捧在手上,見黃鸝毛羽散亂,一隻小腳爪緊緊合攏在一起,且淤青中滲出點點血跡,顯然受了傷。
她心甚不忍,又不知如何醫治這小小的生命,隻能小心翼翼地護在胸前,唯恐一不注意摔下地去。
媚雅趕走了烏鴉,落至雪顏麵前,滿懷憐憫地拿指尖輕輕碰了碰黃鸝的翅膀,柔聲道:“可憐的小東西,怎地傷成這樣?”
那黃鸝極具靈性,兩隻圓溜溜、水靈靈的眼睛楚楚可憐地望了望雪顏,又望了望媚雅,忽然歪著腦袋,在媚雅的指頭上撒嬌似的蹭了一下。
媚雅又驚又喜,無限愛憐地道:“小青魚,這鳥兒好生可愛,咱們快帶它回宮醫治。”
雪顏望了望空蕩蕩的山路,除了微風中搖曳的樹木雜草繁花,再不見別的什麼。
歐陽寂和為何沒有在山外接應?難不成他覺察到自己的背叛,更改了原先的計劃?幽魂破盡劍此刻在哪裏?
一連串疑問浮上心頭,雪顏雖茫然而迷惑,還是對媚雅點了點頭,道:“好。”
她知道,要實施煉魂術,五朵仙花與幽魂破盡劍必須集齊一處。即便歐陽寂和察覺了她的背叛,隻要五朵仙花在她身上,他也遲早會派人找她。
回到馬車停放的地方,又自馬車停放的地方回到王宮,一路上平靜得出奇。
時辰已過黃昏,一輪初月升起在東天,看起來像是一個晴好的月夜。
芳華殿雪顏房間,看著禦醫縮手縮腳地為桌子上的黃鸝醫治,媚雅頗有些失望地歎了口氣,道:“居然什麼都沒有發生……”
“該發生的遲早會發生,你又何必過於心急?”為了減輕黃鸝的疼痛,雪顏坐在桌邊,輕撫著黃鸝的毛羽道。
“可是等待的時間未免叫人焦心。”媚雅道:“但願君上早日捉住白河公子,魔界永遠風平浪靜。”
“但凡有權利、有利益存在的地方,總不可能永遠風平浪靜。”雪顏道:“我所看見的王族,好像一直在麵對各種麻煩——反抗、鎮壓、恩威並施、籠絡人心……你身為君後,本該熟悉這些,隻不過君上一直不曾讓你知道。”
“是的,他一直擋在我麵前,什麼都不肯讓我知道……”媚雅悵然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側頭問道:“小青魚,你見過多少王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