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黎明時分,院子裏似乎有些奇怪的聲響,仿佛是人的腳步聲,又夾雜著輕微的喘息聲。
難不成別院裏進了賊?
天下間哪個賊有這麼大的膽子,敢進神祗居住的地方偷東西?
雪顏尋思之間,忽聽得昊天神君淡然疏離的聲音道:“夜川,你去了哪裏?”
原來是夜川——
可是,夜川怎麼會發出如此沉重的腳步聲,居然將她從朦朧的睡意裏驚醒?
雪顏心中詫異,忍不住跳下了床,拉開房門向外麵望去。
但見夜川腳步踉蹌之間,將天絕劍支在地上,勉強站直了身子麵對昊天神君道:“通天聖殿。”
“夜川——”
“君上——”
媚雅和陌遠風也從東西兩側廂房跑了出來,陌遠風在夜川身邊頓住了腳步,媚雅則直接衝上去扶住了夜川,又驚又痛地道:“你受了傷……你怎麼會受傷?不是說好了隻是去看看嗎……”
“小雅……”夜川顯然已無力解釋什麼,側頭看著媚雅虛弱地道:“扶我回房間……”
“嗯……”媚雅不敢再問,也顧不得同昊天神君和雪顏打個招呼,雙手微顫扶著夜川向兩人房間走去。
雪顏心裏說不出有多麼抱歉,目送夜川和媚雅進入房門,轉過頭來走到院子裏道:“師父,他去了通天聖殿?通天聖殿真有那麼難進嗎?”
水晶琉璃瓦的映照下,昊天神君眉梢微蹙,淡淡道:“玉藻真君法力不弱,倘若通天聖殿可以硬闖,又何必叫小東西去多此一舉?”
也許,夜川的確是太不自量力了些,但他畢竟是為了自己……而且,媚雅此時不知要怎樣難過?
雪顏於心不忍地道:“他這一去似乎吃了挺大的虧,師父能否進去瞧瞧他的傷勢?”
夜川雖然進了房間,院子裏卻殘留著淡淡的血腥味。因天光未明,夜川又穿著黑色的衣服,是以沒有人看到他身上的血跡。但雪顏知道,他的傷勢一定不輕。
昊天神君卻搖了搖頭,漠然道:“夜川狂妄傲慢,未必肯接受為師的醫治。小顏,你且休息去吧。”
雪顏自然曉得夜川為人,也知道師父說得不錯,隻得向師父施了個禮,惶惶不安地繼續回房休息。
但她哪裏睡得著?當第一縷陽光照進別院,便忍不住起床敲響了媚雅的房門,關切地道:“小雅,你怎麼樣?夜川怎麼樣?”
媚雅開了門,美麗的臉上失了向來的如花笑靨,添了許多憔悴,回頭看著躺在床上近乎熟睡的夜川道:“大概休息幾天就不妨事……他不肯讓師父為他療傷,咱們住在驚濤城,又要盡量隱藏身份……倘若去外麵找大夫,萬一官兵循蹤追查至此……”
“小雅,我了解……”雪顏道:“讓我來試試,好不好?”
“你?”媚雅詫異地看了眼雪顏,搖頭道:“小顏,你有這份心,我已十分感激,但你現在還有多少法力……”
“小雅,你跟我來。”雪顏牽了媚雅的手,把她拉到自己房間道:“雖然我現在沒有多少法力,但我當年在靈族之時,曾得過古天鷹和華萱公主許多血。古天鷹血中有五行令花的靈力,華萱公主的血則天生含治愈之力……”
“不!小顏……”媚雅已猜到雪顏要說什麼,打斷了她的話道:“你如今一具殘軀,都是夜川造下的罪孽,我豈能用你的血為他療傷?何況,他若知曉,也定然不肯接受。”
“你不告訴他不就好了嗎?”雪顏說著,取過一隻茶碗,便要以玄光劍割向腕上肌膚。
“小顏,不可!”媚雅反應極快,眨眼間抓住了雪顏的手道:“我不許你做這樣的事!我寧可設法叫他接受師父的治療。”
“師父為我實施還魂術未久,咱們豈能叫師父再耗法力?”雪顏苦口婆心地道:“小雅,我不為夜川,我隻為了你。咱們打小的情誼,難道還不許我為你盡一分心力麼?”
“可你的身子……”
“我的身子不要緊。”雪顏道:“再說,將來萬一拿到海魂珠,我身上所有的傷都會被修複,這會兒損失一點兒血又算得了什麼?”言罷,推開媚雅的手,玄光劍直向手臂上切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