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鈺見兩人跟在後麵,特意派手下送來兩匹馬,待二人趕上前來道:“雪顏姑娘、媚雅姑娘,你們是擔心下官一介書生,捉不得怨靈,反被怨靈所傷麼?”
二人的心思被猜中,雪顏略覺尷尬,媚雅則毫不避諱地笑道:“嘿嘿,你猜得不錯。不過你身為文臣,比不得元霽,也不必因此心生別扭。”
“下官並沒有心生別扭。”簡鈺在馬上豪爽地笑道:“有兩位如此國色天香、法力高強的姑娘在旁陪伴出行,下官高興還來不及,怎會心生別扭?”
雪顏初見簡鈺之時,覺他神情嚴肅、麵含憂色,今聽他開出這種玩笑,倒不由有些意外。
媚雅大大方方地笑道:“你能這樣想最好。我與小顏昨夜裏好心救人兩次,人家非但不領情,反倒說我們故意與人家過不去,害得我憋了一肚子氣。”
“哦,有這等事?”簡鈺訝然道:“誰人那般不識好歹,姑娘能否說來聽聽?”
媚雅一古腦兒說了昨夜之事,末了道:“你說可氣不可氣?”
“確然可氣得很。”簡鈺笑道:“但那池翠兒之事姑娘最好莫再插手。因池老爹告狀,下官曾兩次派人抓捕石老三,皆被池翠兒拚死擋回。從那之後,下官已經懶得再管他們的閑事。”
“可這回石老三要置她於死地!”媚雅道:“你不想想如何防患於未然,難不成要待她死了,再將石老三抓捕歸案?”
簡鈺斂了笑容道:“媚雅姑娘一片熱心、俠肝義膽,下官能夠理解。然律法之中,沒有無憑無據將人抓捕歸案的條例。”
“怎麼無憑無據?”媚雅道:“石老三拿刀刺向池翠兒時,我和小顏在後親眼所見,難道當不得證據?”
“苦主不承認,兩位姑娘作證又有何用?”簡鈺道:“何況一家一戶之事,向來民不告官不究。姑娘還是聽下官一句勸,莫要為此事勞心費神了。”
“好氣!”媚雅道:“原以為你這做郡守的能有什麼法子,卻原來像我們一樣束手無策……你所轄之地出現這樣的人、發生這樣的事,你就不氣嗎?”
“下官不氣。”簡鈺笑道:“下官守著諾辰州數萬百姓,若也像姑娘這般為了一個愚不可及、無足輕重之人生氣,可不要把自己給活活氣死?”
聽簡鈺話裏帶著一絲嘲諷,雖並無惡意,媚雅還是有些受傷,轉過頭向雪顏道:“小顏,適才師父說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執迷不悟、冥頑不化……又什麼道可道、度可度……我的理解是叫咱們不要多管閑事,有什麼不對?”
“你的理解沒有錯。”雪顏道:“但是不能說出來,有些話說出來就錯了。”
“哦……”媚雅拖長了聲音,三月桃花般的臉鼓得漲紅。
三人自城中心向城北挨家挨戶排查,依著簡鈺的意思,並不說是搜尋怨靈附體之人,隻說奉朝中命令普查邊地人口。
簡鈺所帶之人平日走街串巷,對許多人家的情況皆有所了解,遇有隱瞞不報者,每每被人指出,使藏匿者無所遁形。
然一天排查下來,所查人口十不及一。
其後數日,雪顏與媚雅繼續白日裏跟著簡鈺排查怨靈,夜間在街頭巷尾巡邏。雪顏得了海魂珠之力,倒不覺怎樣,媚雅卻委實有些支持不住。
這日早飯過後,雪顏對媚雅道:“小雅,你今天不如跟小東西一起留在府衙陪著師父,待晚間咱們再一起出去。”
媚雅卻好強地道:“不成!那簡鈺本來便有些瞧我不起,若曉得我連這幾日都支撐不過,心裏越發要把我看扁。”
“你在乎他做什麼?”雪顏道:“一個陌生人而已,他瞧不瞧得起你有什麼相幹?”
“怎麼能說是陌生人呢?”媚雅道:“天天一起出去,他已經把咱們當朋友,你居然還當他是陌生人。”
“現在雖不陌生,將來離開之後總要變得陌生。”雪顏道。
“嗬嗬,小顏,你不記得別人,就以為別人也不記得你麼?”媚雅笑道:“當初你在萬化城獨擋怨靈之時,記得幾個城中百姓?可他們卻將你的故事傳了千年……將來還會一直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