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顏背著驅龍跟在二人身後,看著二人恩愛纏綿的身影,想著不遠處凋蔽蕭條的街道、十裏不見人煙的冷清,腦子裏忽然沒來由地蹦出兩個詞來:誤國昏君……紅顏禍水……
這八個字將她嚇了一跳,作為媚雅最好的朋友,難道她不該為了媚雅和夜川刻骨繾綣的深情而感動麼?
他的眼裏隻看到她,她的眼裏也隻看到他。當他們四目相對,天下、家國……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輕如鴻毛。
然而她已不再是從前的她,曆經無數坎坷磨難,她的心裏已不會隻想到愛和暖,她會在愛和暖裏看見死難的人群、無辜被戮的百姓……
思忖之間,忽覺脖子裏有些癢,回過頭來,卻見驅龍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兩隻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臉,微微的呼吸吹在她的脖子上。
“你醒了?”雪顏道:“謝謝你幫我解開捆仙索。”
“我該謝謝你的信任才是……”驅龍從雪顏臉上移開了目光道:“鎖魂練是怎麼回事?”
雪顏笑道:“那東西同我的衣服一個顏色,我撕下一角衣襟替換了鎖魂練,卓然其時大概全部用心在小雅身上,竟不曾發覺。”
“哦……”驅龍的聲音裏透著驚異,透著佩服。
“你既已蘇醒,能自己下來走路嗎?”雪顏問道。
驅龍沉默了一會兒道:“可以試試。”
“算了……馬上就到了。”雪顏懶得再多事。
走過數重殿閣之後,驅龍被接進了禦醫署,媚雅與雪顏則回到了芳華殿。
夜川命人打來冷水,親自坐在床邊為媚雅敷臉。
媚雅原本憋著一口氣,要把自己挨了浣淩兒一耳光的事告訴夜川,然而真見了夜川卻硬是忍著沒說。
國事已飄零,她又豈忍叫他為了妻子受辱而再生煩惱?
眼見媚雅臉上的紅腫漸漸消褪,雪顏終於忍不住問道:“夜川,三天後魔神殿前的決戰,你有幾分把握贏得恒寂?”
夜川看了雪顏一眼,慢悠悠道:“三分。”
“三分?”媚雅從床上跳了起來,叫道:“怎麼隻得三分把握?”
雪顏也蹙了眉頭道:“既然隻有三分把握,莫如帶著小雅離開魔界去繇山……”
“羅刹、弑塵、驅龍他們能去嗎?”夜川打斷了雪顏的話道:“還有無數忠臣良將以及他們的家人能去嗎?”
“……”雪顏無以作答。
僅僅一個驅龍,她已不願其留在昊天神殿連累師父,若是大批魔界中人跟隨夜川前往繇山,繇山將如何立足於人界?
而這些人若不離開魔界,則必將被恒寂殘忍誅殺。
也許夜川可以不在乎魔君之位,卻不能不顧惜這些出生入死相追隨的人的性命。
“夜川……”媚雅疑惑地道:“先前的白河公子遠非你的對手,為何以恒寂的身份歸來後,他竟變得這般厲害?”
“你可記得離魂河?”夜川淡淡道:“一夜之間河水幹枯見底,兩岸層林盡數枯黃。”
“恒寂汲盡了離魂河底亡魂之力?”雪顏張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道:“我其時在離魂河底三年,日夜修煉不輟,猶不能汲其萬一。恒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