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顏訕訕笑了一下，知鈴蘭雖性情和善，卻絕不是個能被人輕易改變主意的人，遂暗怪自己心急，轉用若不經意的口氣道：“你師父曉得你對他的感情嗎？”
“曉得的。”鈴蘭笑容裏帶出一絲女兒家的溫柔道：“否則我又怎能一個人堅持數千年？”
“他可曾對你說過，自神寂之地歸來後便會娶你為妻？”雪顏問。
“那倒沒有。”鈴蘭搖頭道：“我師父其時可能也有些糾結，畢竟身為神祗，總要顧及世人的看法。”
“你有沒有想過——”雪顏猶豫道：“你師父糾結到最後，或許會放棄這份在他看來不該有的感情？”
“我師父並不是迂腐的神祗。”鈴蘭滿懷信心地道：“有一天你見了他就會明白，以他的瀟灑，萬萬做不出為了世人信仰犧牲自己感情的事來。”
“然而沒有承諾畢竟作不得數。”雪顏道：“你師父既不曾答應過娶你為妻，你如何曉得他會對你情深不渝？”
“我們師徒之間還用得著承諾嗎？”鈴蘭灑脫地笑道：“雪顏，我相信我師父，就像你相信你師父一樣。我看得出來，你對你師父極為信賴。”
雪顏心有戚戚，她相信師父，是因為師父值得信任。但紫印星君對於鈴蘭，顯然並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師父。
“你師父究竟說了什麼，亦或做了什麼，叫你認定他對你情有獨鍾？”雪顏目光裏帶著深切的悲憫道：“我師父說紫印星君是個極有風度的神仙，也是個多情的神仙，我怕一切隻是你的誤會。”
“怎麼會呢？”鈴蘭笑道：“雖然我那時年紀尚小，卻也初知男女情事。我師父拉著我的手，在我手心寫下他的名字，而後看著我說，如果可以，希望我把這個名字永遠刻在心底。”
“他……他真的這樣？”如果不曉得夏雨的存在，雪顏無法想象這不是愛的表白。
“我騙你做什麼？”憶起往事，鈴蘭並不憂傷，隻是堅定地道：“我當即便答應師父，定會把他的名字千生萬世刻進心底，永不叫時光抹去。”
雪顏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如果這都不算愛的表白，那怎樣的話才稱得上愛的表白？
紫印星君既對鈴蘭說出那樣的話，又如何能夠再去招惹夏雨？
“雪顏，為什麼不對我說幾句祝福的話呢？”鈴蘭揚著唇角幸福地道：“數千年來我一直不敢叫別人知道我的心，因為你是我的朋友，又是妖族女子，所以我才對你無所隱瞞。”
“我怕……怕這份感情不會見容於羽族。”麵對歡喜的、渴望著祝福的鈴蘭，雪顏心裏越發難過。
“那不是難以解決的事。”鈴蘭輕快地笑道：“大不了等我師父回來後，我們到妖族定居便是。你們妖族民風開放，對於師徒相戀之事當不會看得十分嚴重。”
“可是萬一……”雪顏的眉毛糾結成了一團，吞吞吐吐地道：“萬一你師父愛上別人呢？我是說如果……”
“那我就去無為村養兔子。”鈴蘭不當一回事地笑道：“我從小喜歡兔子，小時候師父閉關的日子，我獨居無聊，便去找山上的野兔玩兒。”
說到這裏，鈴蘭頗有幾分傷感地歎了口氣道：“一晃眼幾千年過去，也不曉得那些兔子現在怎麼樣了？”